姜百胜从翻译手中夺过魔法扩音器,向着姜千言用德辉语大声问道:"作为一名战士,如果你的国家受到侵犯,你会怎么办?"
声音洪亮如钢似铁,刚才还对姜千言暗自埋怨的翻译一听此话,立即来了精神,赶紧即时翻译。
姜千言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来这么一招,二十天没说一句话,却跳上台来当着数万老农民的面问起问题来。
姜千言的心里不仅有点兴奋,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
凝视着眼前这个剥夺了自己美好的童年,用鞭子狠狠教训了十多年的人,姜千言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要想不回答吧,下面数万双眼睛在望着,太过不给面子,不仅是不给他面子,还是不给自己面子,回答吧,还不想跟他说话。
这心里的矛盾通过姜千言收拾稿子的手表现了出来,那手抖的纸页"哗哗"作响,像大风吹的一样。
过了好半天,姜千言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道:"切,幼稚的问题,还是问问下面的老农吧!"
不知翻译怎么说的,数万老农忽然间一下了站了起来,齐声大喝,中间即有德辉语也有济州语,那德辉语喊的是:保家卫国,誓死如归!
"保国卫国,誓死如归!"这样有气势的话即使出自老农嘴里也是威势十足,声震天岳。
"我再来问你,祖国使你受了冤屈,在祖国被到伤害面临危难之时,你会怎么办?"声音更加刚硬。
那翻译是个头顶有点微秃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某所高校的老师,倒颇有几分才华。
"生我母亲,不离不弃!"数万老农依旧大喝。
也不等姜千言回答,姜百胜继续发问:"我再来问你,如果打不过敌人,怎么办?"
"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哗",数万农民齐齐鼓起掌来,气氛热烈而感人。
"保国卫国,誓死如归!"
"生我母亲,不离不弃!"
"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姜千言咀嚼着这三句话,沉浸在那种激扬的氛围中,不知何时,姜百胜已经跳下台去,拉着母亲消失了身影。
矮人来到了他身后,拉拉他的衣袖,奋然说道:"我们回国,****娘的!"
又度日如年的过了三天,终于盼来了归国的机会。
不是因为南济人已经突破了半边川直奔远京而来,而是因为德辉国内的形势迅速恶化。
大片大片的领土丧失,成千上万的士兵伤亡,和平了七十年的军队面临着空前的舆论压力。
这压力最后都转移到了军事委员会那些高层的身上,再全部压在仲委员长身上。
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丢车保帅,仲委员长给了高参谋总长大量的经济好处,换取他的下台让位。
对外则宣称,高参谋总长因战事不利被暂停职务,参谋总长由仲委员长兼任,全国人民务必紧密团结在以仲委员长为中心的军事委员会周围。
万众一心,共同抗击伽楼兰的侵略,同时号召国难当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
仲委员长亲自兼任参谋总长后,才知道这个职务实在是难干,除了大的方略需要制定外,还需要处理军队中大大小小的具体事务。
例如人员的调动、升迁、考核、管理,以及各种武器装备的配置,哪一条都需要参谋总长决断。
忙的焦头烂额之际,仲委员长这才想起了远在北济州的原原参谋总长姜百胜。
姜百胜担任参谋总长近十五年,从来没有叫过苦喊过累,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苛刻的要求都会默默的完成。
这次姜百胜下台,仲委员长并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陷害,这样的事情在官场本就司空见惯,正所谓能见上庸者下,连这点自己都搞不定,还当什么全军的总长?
让姜百胜下台,说实话,仲委员长也在心里有些不愿,毕竟干了十五年,有了感情,这十五年也没出什么错误。
当然,仲委员长也抱着一种换换人说不定更能激活全军,创造一个更好局面的想法。
结果,哪知道这高总长刚上台不到一个月,便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自共和国建国以来还没打过这么大的败仗。
出访北济州是姜百胜的强烈要求,姜百胜这么一员老将在手底下干了这许多年,从未提什么工作之外的要求,这次要求不能不答应。
至于对姜百胜强烈要求将云燕迁回祖国归葬的要求,仲委员长亦不说支持,也没说不支持,他有自己的考虑,从大局来说,将云燕葬在北济州对国家更有利。
一个可以拉拢北济州的感情,自六十多前的济州半岛战役后,和北济州之间很久没有发生这么感人的故事了。
另一方面,也避免将云燕接回来给魔法帝国落下帮助北济州的口实。
之所以迟迟没有招他回来,仲委员长也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看自己能不能将军队这一摊管好,另外军队中的一些实权部门也需要换上自己信得过人。
但现在形势已经大大不同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立即击败伽楼兰军,将伽楼兰军队尽快赶回去。
如果不能做到,自己的位子都不稳,而且恐怕会酿成国家大乱,到那个时候还比谁的能力高呀?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仲委员长以前还从未感到如此迫切的需要一个人过。
姜千言是和父母、矮人坐着同一列机车返回德辉的,一同回去的还有云燕的遗体。
在进国境线时,受到了军队的严密检查,姜千言和矮人被监察厅的人截了下来。
母亲哭着向那些人哀求,得到的却是冰冷的拒绝。
父亲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姜千言却看到了他的愤怒与不舍。
不愿意让母亲为难,姜千言笑着向母亲道别:"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走,过两天我就回去!"
母亲"哇哇"哭着追上来,抚摸着姜千言的头久久不愿放开:"言儿,苦了你了!"
"言儿,苦了你了!"
母亲一遍遍说着,泪流不止,像小溪一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也阴了下来,灰灰的云彩像要拧出水来。
检查,又是检查,一遍遍的写检查。
把事情的经过一丝不漏的写出来。
当日姜千言从水底爬上北济州被捉住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写检查。
没想到北济州人让写,回到自己的国家还是让写,而且要求的也比北济州严的多,细的多,什么日期时间半点不能有差错。
在北济州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有没有目击证人,必须写明。
就算是治安署审犯人也没有这么细过。
换了以前,姜千言要么打死也不写,要么写上几句歪诗将他们的鼻子气歪,经历过战场的生死后,姜千言的性格反而平和了许多,与在那地穴中相比,这根本连个事都不算。
借口好好思考,姜千言每天只写五十字,然后就是改来改去,改着玩,美其名曰,要真实,要严谨,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很好的完成任务。
姜千言忽然想起了云燕曾经教过的话:"凡事要讲求策略,人无谋则不立,事无谋则不成,战无谋则不胜!"
令姜千言惊奇的是,那矮人义山只关了一天便被释放了,矮人自己也嘟嘟囔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这审查做牢也分民族?
义山被放出后便来与姜千言道别说是急着回达尔卡拉省。
姜千言理解他的心情,笑着与他拥护:"义山兄弟,你回家替我向伯父问个了,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连姜千言都想不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写检查写到第五天,忽然两名军官来到了关押他的地方,将他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