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众目睽睽中,张廷玉、鄂尔泰和张五哥三人迈着沉重的步履拾级而上直到殿顶,在“正大光明”匾下用铁箍固定着一只紫檀木箱,张五哥取出钥匙打开了,取出沉甸甸亮闪闪围棋盒子般大的小金匾,郑重交与张廷玉。张廷玉象捧着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缓缓下来,站在丹墀上,眼风一扫,看了一眼鄂尔泰,把金匾又交张五哥。几乎同时,两个人从腰里各取出一把金钥匙……那金匾正面有两个匙孔,两把钥匙同时轻轻一旋,机簧“咔”地一声,金匮已是大开。里边黄绫封面金线镶边平放着那份诏书。张廷玉小心地双手取出捧在掌上,又让鄂尔泰、张五哥看了,轻声道:“这是满汉合壁国书,请鄂公先宣国语,我宣汉语。”转脸对几个王爷道:“现在宣读先大行皇帝遗诏,诸臣工跪听!”
“万岁!”
满语在大清被定为国语,不懂满语的满人是不能进上书房的。清朝立国已九十一年,饮食言语早已汉化,通满语的寥若晨星。几个王爷听鄂尔善叽哩咕噜传旨,都是一脸茫然之色,惟弘历伏首连叩,用满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听来似是而非,似乎是谢恩。张廷玉见大家只是糊涂磕头,接过诏书便朗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皇四子弘历龙日天表资品贵重堪为人君。即由弘历嗣承帝位,以继大清丕绪。钦此!雍正元年八月中浣御书。
这一来大家才真的是都听清楚了,齐声俯身叩头称道:“臣等谨遵先帝遗命!”
八月二十三日乾隆皇帝承嗣帝位,订国号为乾隆,雍正爷庙号为清世宗。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布告中外详述大行皇帝患病及死因,安抚天下。
此时乾隆皇帝年仅二十五岁,正是英年得意心雄千古之时。他在藩邸时即娴习武功骑射,锻炼得一副好筋骨,吃得苦熬得夜,白天带丧办事,照常见人处置政务,还要三次到雍正柩前哭灵,退回上书房披阅奏章到三更,五更时分便又起身到上书房。
这期间连下诏谕,尊母妃钮祜禄氏为皇太后,册立富察氏为孝贤皇后。颁恩诏于乾隆元年开科考试,并大赦天下。直到九月十五过了三七,乾隆命将雍正梓宫安奉雍和宫,待三年孝满再入泰陵殓葬。到雍和宫辞柩之后,其实轰轰烈烈的丧事已告结束。紫禁城内外撤去白幡,一色换上黄纱宫灯。
期间黛玉经了这一番劳苦,原本养的红润的容颜又变得苍白憔悴,这日大小事情全都妥当了,便欲回林府接麟儿回来,进了府门,青玉自然是带着家人迎了进去,进得内室,青玉屏退了下人,亲自带着黛玉进了正房后面的小跨院里,推开门,带着黛玉悄悄的进去,黛玉便问:“你搞什么呢,这样鬼鬼祟祟的?”
青玉神秘的一笑,说道:“姐姐进去便知。”
姐弟二人进了屋内,却见雍正爷红光满面的正抱着麟儿逗弄呢,黛玉心里忽的一惊,如同雕像一般傻在那里。
青玉见了,忙笑道:“姐姐,你怎么了?不认识雍正爷了?”
黛玉便恍惚的说道:“这也是玩的吗?你哪里找来的这个人,同万岁爷长的这样像,还抱着麟儿?敢是你要作死吗?”
雍正听见黛玉说话,回转头来,见黛玉愣愣的站在那里,忙上前来笑道:“黛儿,吓着你了,朕不过是学了一回当年的如海兄,把自己从繁杂的尘世中脱了出来而已,以后,这个世上当然再也没有雍正爷了,我不过是一个每日瞧着小孙子一天天长大的爷爷罢了。”
黛玉便恍然大悟,喜极而泣,哭道:“阿玛便是这样,也该提前跟我们通个气儿,害得我们都哭了这一个多月。”
雍正笑道:“不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戏唱得不真,坏了我的好事,如此这如意算盘便打不得了。”
黛玉听了便笑道:“阿玛以后怎么办呢?总不能老在这个小院子里猫着吧?”
雍正笑笑:“早想好了,你不是在城外有个庄子吗?据说那个庄子还是江湖上的人给规划了的,排了什么五行八卦阵,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我就去那里住着,带着我的小孙儿,你放心,我保证给你调教出一个旷世奇才来。”
黛玉听了,便笑道:“阿玛的话,黛儿也不敢驳回,只是我们见孩子却没那么方便了,便是四哥那里怎样呢?说不说实话?”
雍正笑道:“弘历是不怕的,只别再叫别人知道罢了。还有,我听说雯儿也有孕了,回头你把她也给我悄悄的接到庄子上住几天,我要好好的尽尽做父亲的责任。将来她的孩儿生出来,我也要养在身边。”
黛玉笑道:“阿玛还是这样,有点霸道了。”
青玉听了也跟着笑了。
黛玉便先接了麟儿回了宫里,如今她仍住在钟萃宫,那里本是她未出嫁的时候住的,一色也都是齐全的。当晚乾隆皇上在钟萃宫歇息,枕边衾里,黛玉便悄悄的把雍正诈死的话说了出来,初时宝亲王也是一惊,继而想想,便笑道:“没想到皇阿玛也是童心未泯,既是这样,便由着他吧,闲散闲散也好,没得把自己累病了,倒不值了,我说呢,那日杏花仙馆的太监宫女们都懵懵懂懂的,说皇上本是睡着了,谁知怎会没了气息。”
黛玉便道:“我也很不喜欢宫里,不如我带着麟儿陪着皇阿玛出去住几日吧。”
乾隆笑着把黛玉拥在怀里,坏笑道:“这却不能,麟儿被皇阿玛霸了去,咱们也该再生一个,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的,你给我再生个女儿,要长得向你一样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