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以很慢的速度走到了七点二十,中途梁宇给我们买来了晚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开过空调。屋子里热的让人心慌,简直就没法待下去。
一楼都热成了这个样子,更别说那些高层住户了。这顿饭我们吃的无比的艰难,也吃的无比的昂贵。昂贵之处在于,这顿饭关乎着梁宇和他父亲对我们是否信任。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汗人,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汗水,就连内衣也整个打湿了。我看了看其余三人,梁宇和他父亲虽然也满头是汗,但其心思像并不关注炎热的天气。一旁的徐浩就不同了,他热出了一身的汗水,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发现他脸憋的有些难受,就连饭也没吃几口。
最后,还是梁宇见我们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才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开空调?”
我只得难受的回答梁宇,开了空调,这屋子的温度短时间升不起来,我们必须从先不开空调开始测试,再测试开空调,这样才能确定他老妈出事那天,屋子里究竟是什么温度。
梁宇的老爸又问我,为什么要确定梁宇老妈出事那天屋子里是什么温度。我只好将我个人的研究毫不忌讳的说给了他听,最终我说到看到鬼现形的必要条件,一个是外界因素,一个是一双难看到鬼的眼睛,还有就是时间。
梁宇老爸听了我这一通的说法,似乎有些明白了。我发现,他目光中闪烁的那一丝怀疑竟然消失了一部分。一旁的徐浩乘热打铁,将我帮他驱走马天翔灵魂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梁宇老爸听后,再一次朝我投来了目光。徐浩指着我说,我本不想以此来赚钱生活,都是因为想帮助更多的人,我们只是从其中收取一点点钱以保证自己有一定的物质基础。
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人,你说要去帮助别人,即便你想帮助别人的意愿多么的强烈。但是,你毫无经济基础,拿什么去帮人?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梁宇和他老爸听了徐浩这一通话,目光中的怀疑像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他老爸直接站起来握紧我的手说:“找对人了,真的找对人了,梁宇他妈有救了。”
一旁的梁宇听梁宇老爸这么一说,目光也闪烁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他站起来拍了拍他老爸的后背说:“我之所以找他们来,就是听到了徐浩说的这个故事。”
梁宇说,当他听到马天翔的点点滴滴的时候,觉得这个故事无比的真实。所以,他认定这个故事不是编的。即便是编的,他也认定编故事的人是一个善良之人。
他认为善良之人,就绝不会欺骗的太厉害,所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徐浩把我带来。其实,我并不知道,在我还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听梁宇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我感觉,如果我不能尽全力帮他们驱走这个鬼魂,我便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时间,心里开始发堵。
梁宇的老爸其实是在逞强,别看他五大三粗,声音也无比的洪亮和粗糙。当徐浩把马天翔的事情一点点说完之后,他身上那种装出来的气势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其实,他的心比谁都要柔情。想一想,一个愿意和一个下肢残疾的女人过一辈子,一个愿意在赚了大钱之后依旧生活在这阴冷潮湿的老房子里的男人,他的心怎么不柔情。
可是,当他们去掉了那佯装的逞强时,我却必须要承担几倍以上的压力。徐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直到将马天翔的事说的再无可说为止。
紧接着,便是梁宇父亲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梁宇母亲的事,大概都是关于一些他们从相恋到结婚的故事。原本梁宇的母亲并无残疾,可在与梁宇父亲相恋八个月后,被车撞断了腿。
事情发生在一个雨夜,那天晚上梁宇的父亲原本应该痴痴的在这城市某个公园里等待梁宇的母亲。而梁宇的母亲,因为下雨的一些原因,晚出门了一些。
他们在白天时相约晚上九点公园见面,去看一场舞龙表演。谁也没想到,老天尽喜欢戏弄人。大白天还挂着火辣辣的太阳,一到晚上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在通讯设施极不发达的年代,徐浩的母亲很难将她想将约会取消的想法告诉梁宇的父亲。她出了门,拖着病痛的身体狂奔在风雨里,朝着公园赶了过去。
梁宇的父亲说,那天他眼看天已经下雨,心里想着梁宇母亲也不会再去赴约了。梁宇的父亲在家里等到了九点钟,窗外的雨一直也没有停过。
那场夺走梁宇母亲双腿的舞龙表演,也一直没有出现在街道上。梁宇父亲说到这里,眼睛开始闪烁,后面的事也不打算说下去了。他说,像梁宇母亲这种好女人,这世上哪里去找?
他不会嫌弃她双腿已残废,他甚至不嫌弃她那张在车祸中已经毁掉了的丑陋脸孔。在后来的日子里,梁宇的母亲因为双腿残废又毁了容一度的自杀过。
但每一次都被梁宇的父亲准时的阻拦,梁宇的母亲一次次的说着让梁宇父亲再去找一个人之类的话,这些话却更加的让梁宇的父亲认定非她不娶。
最终,两人终成眷属并且生下了梁宇,梁宇的父亲事业有成,日子过的还算可以。为了梁宇的母亲,梁宇的父亲这个原本不喜欢住一楼的人,硬是在一楼住了整整十几年的时间。
谁会想到,这十几年的时间都相安无事,而梁宇的母亲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疯掉了?
正是因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梁宇的父亲才不惜一切,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帮她治病。梁宇的父亲说,其实梁宇在请我们的时候,他一点希望都没有报。
因为连续被骗了五六次了,其中有两次还是大手笔,一次五十万一次三十万,还有几次是一万两万的。所以,他也不可能再那么轻易的去相信人。
他是完全抱着被在骗一次的想法请的我们,他说,即便被骗,起码让他有了一丝丝的希望。
我和徐浩安静的听完了梁宇父亲说着。这一刻,仿佛这世界再没有任何一种声音比他的声音更动人。我们也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梁宇的父亲已经说完了。
我更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四十多分,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我预估的死亡场景再现时间。可是,那间卧室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幸好徐浩在一旁提醒了我,让我从梁宇父母那让心心痛的故事中摆脱了出来。
我看了看时间暗觉不妙,几乎想也没想的冲到了卧室里去。卧室里寒气逼人,放在卧室中间的那一张床,更是显得阴气森森。
可是,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一股子阴气从脚底板蔓延到全身各处。和我预料的一样,也许,梁宇的母亲出事那天,这屋子里是开着空调的。
我失望的走进了客厅,将我所看到了随意的说给了他们听听。梁宇的父亲此时依旧没缓过神来,似乎依旧陷入回忆之中。
他听我这么一说,以为我是在说我无能为力。结果,我话还没说完,梁宇父亲就再一次站了起来,紧紧了握住我的手,恳求的说:“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们,没有了她我们这个家简直就不像是个家了。”
“我给你加钱,我再加二十万,你一定要帮我。”梁宇的父亲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呵斥了梁宇一声,让梁宇去找纸笔,写一张欠条。
一旁的徐浩有些看不过去,但听到二十万这几个字,目光忍不住闪烁了一下。我板开了梁宇父亲的手,跟他说我不要加钱,加钱我现在立马走人,我会暂时住在他家几天,这几天一定要将那只鬼的底细摸个清楚。
梁宇父亲也并不在说什么,只是一阵阵的道谢。梁宇却在一旁告诉我们说,他父亲在银行有熟人,如果真承诺给我们二十万的话,现在只能去银行贷款。
那天过后,我们对梁宇一家基本上已经了解了个透彻。在后来几天的日子里,我们相互之间也融合一些。至于梁宇,他本来就跟我们一个学校,岁数也差不多,我们更是走的近一些。
我让梁宇父亲安心的去医院陪梁宇的母亲,这屋子的事由我解决。
但是,上天真的喜欢戏弄人。三天下来,这窗外不是打雷就是下雨,要么就是阴天,像三天前那样的闷热天气竟然没了。而且,空调的温度也是个难点。
因为自从梁宇母亲出事之后,梁宇家的空调还使用过。所以,梁宇母亲出事那天这空调的温度是多少,还真的难以确定。我们现在,只是按照梁宇母亲的习惯来调这空调的温度了。
好在三天过后,我们总算摸到了一些眉目。这屋子里确实有鬼魂,而且更加的诡异和令人匪夷所思。
没有人能够想象,在一个平地里见着一对发抖的膝盖和一双发颤的胳膊肘,却见不到人的其余部位时,心里是什么感触。
出现这种奇怪场景的原因就是地面高度的差异,也就是这个人死亡时,地面高度并没有这么高。可是现在地面高度高起来了,这个灵魂却依旧在原来的高度机械式的循环。
导致,他大部分身体都掩藏在了现在的水泥地板的高度之下,只露出了胳膊肘和一双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