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很多时候,即便我们扭转事态的愿望再过强烈,也无力回天。已成事实的事,我们能做的除了一点点补救以外,最多只是惋惜和感叹罢了。
离开杨明家之前,徐浩像是终于找着了志同道合者,说起话来就不知道停了。从他和杨明的母亲将我丢在一边开始,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算下总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中午两点了。
他们两个人一直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一会抱怨自己没什么文化,一会抱怨咱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终将被社会的上层人所玩弄。说到最后,徐浩也偏了题,开始扯当今社会中发生的大事
。我一听不对劲,照他这样扯下去,得扯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于是,我果断将他们打断。
被我打断了他正要涌出喉咙的话,徐浩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太过忘我。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很是难得的在脸上出现了一丝歉意。
在杨明家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我们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我见徐浩醒过神来了,也趁机像杨明的母亲道了别。在走之前,我再三嘱咐他,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杨明的母亲情绪已经非常的稳定,他看向我和徐浩时,眼神中那种特定的怪异目光,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从他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丝的期盼。
也许,这就是人吧。一个人,假如没有了任何的期盼,没有了任何想要渴望,没有了任何的欲望。这样一个人,即便还活着,也跟死掉了没什么差别。
而且,这样的人,他自己也不会感到生活的任何乐趣,他会渴望死亡,死亡将成为他唯一期盼的东西。杨明的母亲在我们来找他之前,他唯一的期盼,就是自己的儿子可能还活着。
我们告诉了他,他儿子已经死掉的消息,他便再没有了任何的期盼。他说自己活的像个木头,其实指他的内心,他内心已经死了,躯壳活着反而更加的痛苦。
最后看了杨明的母亲一眼,我和徐浩走出了卧室。躺在床上的女人,此时依旧无比的虚弱,隐隐约约还能见着他脸上的白色泡沫的痕迹。我可不认为,他这样子能一个人活下去。
没办法,我们再一次在那些瘦若骨材的狗儿的注视下,去了村子里其余几个屋子,让他们来照顾杨明的母亲。做完了一切,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我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踏上了归途。
在路上,火辣辣的太阳终于让徐浩闭上了嘴巴。我们就像两个都在受着煎熬的人,在毒辣的太阳下,已没有心思去管其余的事情。
走了近二十分钟,突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太阳炙烤的有些难受,我也没太在意,只是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没见着什么人,便继续埋头赶路。
可是刚走了两步,徐浩突然转头盯着我说:“格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我回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简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火辣辣的太阳此时正挂在半空中,四周除了荆刺、藤条、杂草、小树外,再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我拍了拍徐浩的肩膀说:“别自己吓自己了,这荒山野岭的,哪来什么声音。我估计是这山林太安静了,我们两集体幻听了吧。”
“在那里。”我话刚说完,在我和徐浩的身后突然蹿出一个浑身黝黑的影子,是条狗。这条狗,正是杨明那个村子里,几条廋狗中的一条。
“他在干什么?”那条狗很奇怪,在杨明那个村子时,这条狗表现还算温和,不怎么乱叫。可这条狗出现在这条山路上时,竟然冲着我和徐浩呲牙咧嘴。
狰狞的狗头,装在一副披着狗皮的狗骨头架子上。这条狗像是疯了一样,半个身子掩藏在草丛中,对着我和徐浩做出了一个前扑的姿势。
徐浩冲我大喊:“这狗是不是疯了,刚在他家门口他都没这么凶,怎么到了这里,还像是要吃掉我们一样。”
我也觉得不对劲,一手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石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那条黑狗说:“我估计这条狗也是疯了,竟然会跟着我们到这里来。”
“汪汪汪。”黑狗叫的越来越卖力,露出的尖牙,此时正朝地上滴着粘稠的口水。好几次,他都跳了起来,那张狗嘴差一点就咬中我的小腿。
看来,我也不必在怀疑这条狗对我们的友好性了,眼见黑狗已经超出了我和徐浩的控制。我果断的捡起石头,狠狠一石头朝黑狗的脑袋砸去。
“呜呜呜。”狗吃痛,发出了一阵阵悲鸣之声,转瞬间逃进了茂密的草丛中间。
我和徐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惊魂未定。这种事还真让我们两个遇上了,这狗是不是饿的慌了,他一路跟着我们干什么?不会,是想找个他主人看不到的地方吃掉我们?
这事真是邪门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拉起徐浩赶紧朝前走。可谁知,我们刚走了还不到十秒钟,身后那一片密不透风的草丛中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动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觉得一阵劲风扑面,一条黑黑的影子竟在我触不及防之间重重的扑在了我胸口上。
“熬。”一股巨大的力量由胸口上那个黑色物体传来,死死的钳住我的双臂。在我错愕和惊恐的目光中,忽见一颗高高抬起的狗头,正迅速咬向我的脖子。
生死的一刹那,我的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当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双手,我猛的朝前一推,在生死存亡间,力量会变得无比的大。这一推,还真的将那条狗给推出了
数米远。
不过,当时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整个过程可能就一秒钟左右,以至于我很久也没有回过神来。自己的那一系列行为,完全就出于本能。等那条狗被我推开,再一次逃走之后,我迟钝的脑子
终于被一阵恐慌所占据。
只差一点点,我就在这片山林中丢了自己这条小命,遇到这事,谁能不害怕?
徐浩这货也被吓的不轻,我回过神来时,他正握着什么东西护在自己的胸前,两只眼睛像狼一样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当时我脑子也不太好使,一面担心那条狗再次来偷袭,所以虽然注意到了徐浩手里的东西不太对劲,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那条狗再一次消失在草丛中之后,我和徐浩终于小心了起来,两个人一人一边背靠背,保证了两人能看到整整三百六十度之后,才敢缓缓在山路上移动。
等走了十几米的距离,那条狗再一次出现了,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徐浩。我背对徐浩站着,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阵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声钢铁摩擦的声响。
回过头去时,徐浩的胸前竟红了一大片,并传出了一大股浓稠的血腥味。徐浩谨慎的看着四周说:“这他妈狗成精了,这简直比狮子还厉害。”
听徐浩这么一说,我后背也一阵发凉。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今天我和徐浩这究竟是惹了谁了?上一次我们来杨明家的时候,什么事也没遇上,怎么今天这么邪门?
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眼睛也在四周扫视的越来越勤快。那条狗,表面上看上去廋弱无力,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凶猛。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还真的有可能葬身狗嘴。
徐浩被吓了这么一次,身体终于也开始不对劲。我和他背靠背,竟然能明显感觉到他后背湿了一大片。
四周的山林很静,要不是我们亲眼见着了那条狗从草丛中飞出来,绝不会相信在这片幽静的草丛中,竟然藏着这么大的危险。
太阳正烈,冷汗热汗交织着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这一刻,我们也不敢再向前移动了,彼此都提高了警惕,目不转睛的盯着四周那些齐胸高的草丛。
就这么站在原地好几分钟,徐浩突然说:“这他妈的狗究竟想干什么?要来咬死老子,趁早,再不出来,老子非把他剥了皮吃肉不可。”
“你给我省着点力气。”我无力的呵斥了徐浩一声,说:“这狗很奇怪,我们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一直很正常,怎么会突然跟着我们来了这里?还打算咬死我们?”
徐浩拍了拍手掌,发出了一声哗哗的响声说:“我看,这条狗肯定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想吃掉我们呢?他妈的,真是狗胆包天了。”
我背对着徐浩,听到徐浩拍手发出一阵哗哗的声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转头去看,徐浩的手上竟然拿着一只锈迹斑斑的文具盒。
“那东西哪来的?”我冲徐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