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机械,同样不是小事情啊!”柳叶儿说道:“现在,我们天京城饲养了几十万头牲口!只要是转动的机械,全部需要大量的牲畜拉动!草料、豆麸,目前有接近两万个劳动力在操劳这些饲料的运输!而且,在我们天京城的工业区,动物的粪便常年齐膝深!咱们蓬勃发展的天京城,实际上肮脏的很!这还是在陆地上,那么哥哥你再想想铁甲威龙路行船上呢?还有真正遨游在海洋之上的战舰呢?在光洁的外表下,全是粪便!而解决办法呢?就是这张神奇的图纸!”
“其实,浓浓的黑烟不见得比粪便来的优雅。”太史昆暗自嘟囔一声,道:“嗯,是啊,当年我描绘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解放本应属于大自然的动物们!说吧,我心爱的女孩,哪里把你难住了?你看,这个东西实际上就是烧个火吹个气这么简单!哈哈!”
“密封!我需要密封!”柳叶儿暂时放弃了优雅的仪容,抓狂叫道:“这个模型我已经做出了两个!可是蒸汽到处泄露,液体到处渗透,根本就积攒不起力量!告诉我,该怎么办!”
“侵略!或是交易!我本人倾向于侵略与殖民!因为那儿的人还很蒙昧,交易的话,只能诱使别的势力去侵略或是移民,既然如此,还不如咱们来,最起码我来动手会温柔一些。”太史昆道:“密封的玩意儿叫做橡胶,它能填满所有的缝隙!那是一种在比琼州还要往南的地方生长的奇异树木流出来的树脂。我要在那里组织当地人建立橡胶园,把那些柔软坚韧充满弹性的胶质运到天京来。”
“原来是这样!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奇特的树木?既然如此,我就等着那个橡胶的到来吧。”
说完这些,柳叶儿收起图纸,低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言语了。太史昆喜滋滋的拉着她的手准备前行,却不料从女孩儿手上传来的却是抗拒。
太史昆吃惊的回过头去,却看见两滴晶莹的泪花的坠落、碎裂。太史昆心中大慌,连忙托起柳叶儿的肩头,道:“叶儿?怎么了?”
柳叶儿抬起脸来,果然已是稀里哗啦一片泪痕。女孩满脸委屈,咬着嘴唇,惙惙颤声问道:“哥哥……我求求你……娶金莲姐姐的时候,一并将我也娶了吧!”
“啊!什么!”太史昆顿时被自己唾液呛到,一阵剧烈咳嗽。
“哥哥……我已经快要二十岁了……我什么都给了你,却没有名分……我爹爹……都疯癫了呢……”柳叶儿泣不成声。
太史昆手心脚心都是汗,支吾道:“我……你……你爹好像不是为这事疯癫的吧……”
“娶妻的时候,滕妾本就是一起过门的。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在乎身份了……我跟在金莲姐姐身后望着你的背影拜下子天地就好……我,只想能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哥哥……求求你……”柳叶儿哭的令人心碎。
太史昆一阵眩晕,结结巴巴道:“我……哎……什么时候……那个……说要成婚了?”
“哥哥不要骗我好不好!就是今早圣上赵佶写大字的时候!”
“那个时候?”
“你说要与金莲姐姐生孩儿的!”
“我?”
“早些时候你托圣上赵佶从京城里调了四位承衣局的顶尖儿裁缝给金莲姐姐,不就是为了给她做嫁衣的吗?那四位裁缝,是专门给皇帝大婚做衣裳的!”
“嗯?不是绣大罗金仙衫的吗?”
“哥哥,你表演的太像了,你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无辜耶!”
“我本来就是很无辜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娶金莲了?”
“那你要跟谁生孩儿?请来裁缝给谁做嫁衣?是高家小姐吗?”
“我……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嘛!我谁也不娶!”
“哥哥……”
“柳叶儿啊,你放心好了,我谁也不会娶的!”
“哥哥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金莲姐姐今天很开心,她真的以为你要娶她了,她告诉了所有的朋友,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结婚的细节!”柳叶儿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惊讶,不解。她扭过太史昆试图躲避的脸庞,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说道:“哥哥,你骗一骗金莲姐姐好不好?你假装娶她好不好?在拜天地的时候你不要把脑袋碰到地面,在喝交杯酒的时候你不要真的咽下去,你就假装着在所有的朋友面前娶一下金莲姐姐好不好?你突然说不娶,她会受不了的!”
“我……不!”太史昆慌乱低下头去,“那样和真的结婚了有什么不同!我不!”
“哥哥,你不能这样,你不娶我无所谓的,你不能不娶金莲姐姐!”柳叶儿有些愤怒的抓着太史昆的衣领,道:“你是个男人,对吗?”
“我不!我谁也不娶!我不想结婚!我不娶金莲!”太史昆气急败坏的,几乎是吼叫着喊了出来。
“呯!”碗儿碎裂的声音如此的刺人心弦。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大厅尽头一个刚刚出现的人影掩面跌跌撞撞逃离。
柳叶儿的表情已经完全是惊恐。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双肩颤抖的不能自已。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史昆只觉的脑海里全是空白。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柳叶儿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项链,大颗大颗的滑落。
“我担心金莲姐姐不同意在你娶她的同时娶我,因而……我看见她在给你熬粥,所以我就偷偷的提前跑过来,我只是想让她听到你会同时娶我的,可我真的想不到,你会这个样子喊出来!”
“我……我真的没说要娶她啊!”太史昆感觉自己像是个超级大傻子,“我早上的时候,就是无意中说了句教育孩子什么的,谁知道她想这么多……这不能怪我……”
“怪我,怪我好不好?”柳叶儿眼中的惊恐,渐渐的就变成了愤怒:“怪我好不好!好不好!我们本就是应该任由你玩弄的,不应该提出结婚这样过分的要求好不好!我走好不好!我消失好不好!”
又是一声穿透云霄的痛哭,又是一个女孩子掩面跌跌撞撞的逃离。
“我!我!”太史昆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眼前竟是一片乌黑。
“我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人!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属于这儿!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我不知道给了你婚姻的承诺后能不能尽到婚姻的责任!我能怎么办!”
嚎叫了这么多,太史昆真的是大脑缺氧步伐虚浮了。恍惚间,只觉得胳膊肘被人轻轻托住。太史昆侧过脸一看,伸手的居然是西门庆。
遭遇过丧雀之痛的西门庆肤色愈发细腻了,他粉里透红的脸庞上忽闪着一对亮晶晶的桃花眼,幽幽长叹一声,道:“昆哥,这次您做的是有些过分了……”
太史昆一把捉住西门庆的手,急促说道:“小庆子!你是清河人,你知道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清河县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对不对?我能莫名其妙的来,就能莫名其妙的消失对不对?我拿什么尽到婚姻的责任,我拿什么尽到父亲的责任!你懂我,对不对?”
西门庆怔怔的瞧了太史昆半晌,忽而探出指尖拂去眼角一丝潮气。他移开目光,喃喃念叨:“有做父亲的能力却不去做,昆哥,您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太史昆颓然跪地……
无论心情多么艰难,时间的流逝却不会停止。一声拂晓的鸟啼,一声垂暮的晚钟,都印证着时光之轮的缓缓转动,经历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瞬间变为过去,若人生只是在追忆着昨天的坏心情,便永远无法追逐到明天的快乐。
太史昆做事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两位心爱的女子好似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他,任由他隔着门缝说了两天好话也不理他,但是在两天之后,他毅然精神焕发的出现在了天京城公众的面前。他看起来是如此的阳光明媚,好似一点也没有被后院起火的阴霾影响到。
今天是天京城麒麟军与西北军军事演习的日子,但是太史昆却不会出现在军演现场。同样,他知道,对方的统帅种师道亦是不会出现。
两方的首领不出现,下面闹得再欢也是小兄弟不懂事;若是两家老大到场了,就意味着两家正是翻脸成仇了。
代表天京城出席军演的是孙立,他在天京城防御战中证明了自己的统帅能力,因而他升任为麒麟军第二号人物。代表西北军出席军演的,是西北另外一个将门世家的代表人物——折可适。
论起西北折氏的名声,实则要比种氏还要响亮许多,从唐时折氏便是西北云中府大豪,统一方军事,名将辈出。后来云中落到契丹人手中,折氏便移居府州,镇守大宋河东之地,那演义中赫赫有名的佘太君,原型便是折家的女将折赛花。到了如今这一代,折家将中的领军人物便是西北路的第二将折可适,与之平辈的折可存、折可求、折可同与女将折美凤、折美鸾皆是名镇西北的将才。
种氏边关为将,从种世衡算起不过三代,而折氏镇守边陲,到了折可适已是第九代。不过五路伐夏之后单单成就了一个种氏,因而折家将只好退而求次,恭居西北路第二将。
如今种师道率领西北军挥师东进,兵压黄河南岸,折家将率领本部一万人马驻扎在雄州境内,作为大军的左翼。那日太史昆提出两千五百麒麟军与一万西北军同场操练,种师道便下了军令,命令一万折家军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