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决杀
“儿臣正要和母后商议此事——”
“商议?哈哈——”王太后冷笑一声,威颜相对,“哀家的话,你还听得进去吗?你抬起头,看看哀家在给谁上香——”
“母后,不是给冥幽国的上祖——进香吗?”
“你再看清楚——”
“圣火国上祖——”鸿离冷汗如刀,一绺一绺流下,“母后这是为何?”
“哀家正要问你,你倒要问起哀家来了,你不正打人家的主意吗?哀家在替你请罪——”
“母后——”鸿离哐当跪地,“儿臣自知有罪,愧对上祖,但为救天下苍生,为济宇宙生灵,儿臣——只有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你终于说出了你的心里话——”王太后犀利的目光扫过鸿离的眉宇。鸿离无力辩解。“母后——”
“你不必解释,老老实实告诉哀家,那些死士并非焱所为!”
“母后——”鸿离冷汗不止。
“王儿,你自以为做事天衣无缝,俗话说,知子莫如母,宫闱作乱,蹊跷甚多,依哀家看,你至少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死士接连出现,哀家的寝宫从没有死士闯入,死士无孔不入,又岂会让哀家过得太平;焱虽非我子,但知焱莫过于哀家,哀家看着焱长大。他从小怕蛇,总是绕着走,一些人便想弄死蛇,焱不让,直到有一天,焱不再怕任何一条蛇,他一举铲除了圣火国所有的蛇。焱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若出手,必有十之九成胜算。这些死士虽然厉害,但不足以伤你,你的苦肉计恰恰暴露了你自己。哀家之所以去圣火国,就是想看一眼焱到底有没有吞我国之野心——嗳——”王太后长叹一声,目视圣火国的先祖,不觉间,两目垂泪道,“你兄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比手足,哀家做梦也没料到,有一天,你们俩会刀兵相见——焱是变了——哀家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他要杀你——你知道吗王儿,哀家甚至很困顿——不知道你们谁该死——”
“母后——”鸿离伏地不起。
“哀家老了,但是哀家的心还不糊涂——哀家绝然没有想到的是,蒙蔽你心窍的竟是一个女人!”
“母后——儿臣——”
“你不说话——也否认不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去灭圣火国,让哀家无话可说——城外那个女人是何人,她让你魂不守舍,颠倒神魂,虽然哀家没有见到她,但是哀家料她——倾国倾城——她太美了,男人——都无法逃过此劫,一个王——更逃不过——”
“母后,儿臣攻圣火国,决非单单为了那个女人——”
“哀家在圣火国也闻到了那种奇异花香——”王太后不容鸿离把话说完,抢先道,“你知道吗王儿,那种花香,看似散淡不奇,实是绝世的沉香,那种花香,也绝非人人都可以嗅得到,哀家先是嗅到了那种花香——看你狂奔而去,便知你的心了——那个女人太美了,美得可怕,世上没有第二个女子可以和她堪比——为了一个女人发动一场战斗——为了一个女人而平灭一国——为了一个女人——而不惜一切——”
“母后——母后——”
“王儿——母后也在为天下苍生着想——你平灭圣火国,就违背了两国永不交兵的誓言——上祖魔咒在先,如若灵验,后果——”王太后欲言又止,扶起伏跪在地的鸿离,轻咽道,“王儿,母后知拦得住你的人,拦不住你的心,路该怎样走,你好自为之吧——”
那日后,王太后大病一场,并一病不起,神智恍惚,不论世事……
鸿离闭关一月,静静等待。
鸿离出关时,天穹幽暗,狂风不止。
念兮说:“我们的计策败露了,母后不会答应我们平灭圣火国!”
“母后——默许了!”鸿离抚着幽冥剑的剑身说。他已将九剑合壁,九剑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他在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影像模糊,唯有眼神真切,他已变得幽暗无底,他甚至无法阻止狂野不羁的心。王者之剑——必须出鞘。
“什么?母后默许什么了?”念兮不解地问。
“攻国!”
“攻国?怎么会?”
“寡人的一切——都逃不过母后的心——母后不再管寡人,便是默许了——”
“臣妾还是——”
“平灭圣火国之前——母后的病不会有起色——她不忍——寡人和焱的厮杀——”
念兮不语了,她明白了:“王太后,鸿离的母亲,在为他的儿子扫清最后一个路障,那便是她自己,她不惜用病魔缠身去障世人的眼睛。”念兮淌出一行热泪,她想到了一个词——大爱!
“我的王,你可放心的去做了,你的天下,就在你的眼前——”
“寡人很痛苦,从没有过的痛苦。”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嘴唇,他用力吻她。她感觉一滴滴的热泪淌过彼此的脸颊。
“臣妾也是,臣妾能感受得到——”
“念兮——”
“我的王——你什么也不要说——臣妾,只要你好——”她笑,她的笑美丽无暇,如荷上的露珠,一尘不染。
那一天,不应该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暖暖的阳光,暖暖阳光下的人们,人们不会想到,这样美好的一天,竟是血流如河的一天。
孤峰。大海。阳光。还有流荡的星星点点的云……
孤峰之上,端立着两个持剑的人——鸿离与焱。他们表情淡定,似乎不是决杀,而是对弈与抚琴般自在惬意。他们相距九丈站定,彼此用意念一遍遍探知对方的底线。他们的嘴角都挂了一层浅浅的笑意,那种笑,并不是装出,也不是做作,更不是麻痹对方的招数,而是真的在笑。他们在笑凡尘俗世,在笑人情冷暖,在笑苍海桑田,在笑造化弄人,在笑天下……
百灵鸟停止了吟唱,唯有,心在动——
“今日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去——”鸿离打破了沉寂。
“鸿离——你出剑吧——”焱止水一样平静地说。
“焱,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鸿离,想说的,我已说过,没有说的,便不想再说。”
“焱,你是一个称职的王,如果倒在你的剑下,我不会痛苦——”
“鸿离——我真的不想——”焱的眼中存积着赤亮的泪花,说话时,他的神情无比威严。
“焱——你上祖对我国有救生之恩,请受我一拜——”鸿离持剑而跪,伏首后起身。焱没有动,只是默默注视着他,又像是在默默地思想。鸿离起身后说,“焱——恕我不能让你一剑,你的剑已经和你融为一体,我看到了——赤焰精魂——”
“鸿离,今日你和我试剑,有几成的胜算?”
“五成——”鸿离没有犹豫。
“为什么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