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在夜兮面前只字未提关于素姑大人的事情,他隐瞒夜兮只是希望让夜兮在无忧无虑中安胎,这一次他们都很小心,不想再出现意外。
夜兮还没有得到瑾公主的答复,但是她等不下去了,她不想孩子受到伤害,她相信黑旭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险,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王上,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夜兮抚摸肚腩时,微笑地问。
皇甫桀正在为夜兮煮茶,听到夜兮这么问,他拿着杯盏走过去说:“你呢?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夜兮喜欢男孩子。”夜兮嫣然笑道:“如果是男孩子,我希望王上把他培育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其实女孩子也很好。”皇甫桀握着夜兮的手,深情地说:“像你一样温婉动人,是天尧国的大公主。”
夜兮心里咯噔一沉,逃避地垂着头,支吾地说:“可是公主不能继承大统,操心的事情也很多。”
“夜兮。”皇甫桀放下杯盏,把夜兮的脸扳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王上。”夜兮注视着皇甫桀,感应到对方的爱意。
“其实,无论你生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皇甫桀认真地说:“因为我知道这个孩子是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见证,以前我想把孩子作为祭品献给血蚕,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就算拿走我的心,我也要保护你和孩儿。”
夜兮噙着泪,扑进皇甫桀的怀中,哽咽地说:“王上,夜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王上,你放心,夜兮也会保护孩儿,一定为你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皇甫桀拥着夜兮,安抚地说:“现在在王宫里,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乖乖地安胎,什么都不要想。”
夜兮咬着唇,轻轻推开皇甫桀,对着他问:“王上,听说你抓住刺杀我们的人了?”
皇甫桀谨慎地蹙眉,反问道:“你在梅园,怎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夜兮轻笑一声,说道:“王上,难道我在梅园就不能打听其他的事儿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皇甫桀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本王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幕后之人,本王已经控制起来,她不会兴风作浪了。”
夜兮不便多说,免得皇甫桀产生怀疑:“既然王上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再追问了,我听王上的话,乖乖地安胎,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想。”
“对,这才是本王的好妃子。”皇甫桀搂着夜兮,紧紧地抱着她,柔柔地说:“等忙完这件事,本王会给你应有的名分。”
***
皇甫桀从宜涟小筑走出来时瞥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于是对着二人问道:“本王不在宜涟小筑的时候,除了你们和太医,可有其他人来过?”
宫女欠了欠身,恭敬地答道:“回禀王上,昨日王妃娘娘确实有来探望夜兮姑娘。”
“两人还谈了很久。”另一个宫女补充说道。
“什么?王妃又来了?”皇甫桀愠怒地质问:“本王不是交代你们,如若有人逗留一定要拼死保护夜兮姑娘,万一夜兮有任何差池,你们担当得起吗?”
“王上饶命。”宫女们纷纷跪下,叩首喝道:“王上,是夜兮姑娘让奴婢先退出去的,不过事后奴婢们也问过夜兮姑娘,夜兮姑娘说王妃并没有刁难她,所以奴婢们才……”
“哼。”皇甫桀白了一眼她们,啐道:“要不是本王询问,看来你们是打算把此事一直隐瞒下去咯?”
“王上饶命。”宫女们吓得全身哆嗦,战战兢兢地求饶。
“够了,不要惊动了夜兮姑娘。”皇甫桀斥道:“这一次,本王姑且放过你们,但是再有下一次,你们别以为还有机会脱身。”
“是,奴婢知道了。”
“起来吧。”皇甫桀丢下一句话,然后匆匆地离开宜涟小筑。
考虑再三,为了夜兮的安全,皇甫桀还是打算去一趟王妃的寝宫,他必须要说个清楚,以免后患;死气沉沉的寝宫让皇甫桀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刚进入寝宫不是宫女的迎接,反而一股酒味扑鼻而来,皇甫桀本能地皱眉头,捂着嘴探进去。
“拿酒来。”瑾公主倒在卧榻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顶,有气无力地呻吟两句;可是身边的宫女全都不敢再拿酒伺候她,一个个跪在地上呜咽抽泣,年纪稍长的宫女时不时地劝一两句,然而瑾公主根本听不进去,赤着脚披头散发地拿起剑冲向她们,嚷着吵着要杀人。
此时的瑾公主再也不是皇甫桀所熟知的那个圣女,她的狼狈让皇甫桀感到羞耻,没有想到素姑大人的事情尽然让她变得如此不堪,震惊的同时还有他的痛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负心的男人;可皇甫桀知道,这一世他注定要负了瑾公主。
在外面的怒气很快就烟消云散,当看到瑾公主披头散发的出现时,皇甫桀一时顿语,也忘了该如何唤醒对方的醉生梦死。
“叩见王上。”宫女看到皇甫桀出现在寝宫,宛如救星降临,她们把寄托转移给皇甫桀,希望能让王妃恢复正常。
“你们都先退下。”皇甫桀冷着脸吩咐。
“是。”宫女们几乎是撒腿就逃。
瑾公主左手拿着酒瓶子,可惜是个空瓶子了;她右手就是握着一把利剑,看到皇甫桀时,瑾公主突然把剑举起来指着对方,冷笑一声,醉眼迷蒙地笑道:“你的样子像极了他,可是我知道这是幻觉,他不会来看我的,他只有另一个女人,他不会来看我的……”
“把剑放下。”皇甫桀严厉地叱喝:“到目前为止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是谁?”瑾公主打了个酒嗝,朝着皇甫桀扔了空酒瓶,好在皇甫桀侧过身迅速地躲开酒瓶子的袭击。
“瑾,你最好放下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皇甫桀冷冷地警告。
“究竟是谁敢冒充他。”瑾公主完全忽视皇甫桀的警告,一个醉酒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酒精麻痹她的悲伤,让她产生了幻觉;与此同时,瑾公主上前一步,想刺杀面前的“幻影”,可就在这时,皇甫桀徒手抓住了剑刃,将瑾公主控制住;瑾公主慌张地睁大双眼,猛地抽回剑,而皇甫桀没来得及松开手,惨遭被剑刃刺伤了手指,鲜血倏地飞溅出去,落在瑾公主身上。
鲜血覆盖瑾公主的眼眸,把她瞬间从悲伤中拉到记忆的深处;那是一场梦,一场做不完的噩梦,当她看到所有的子民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时,她才清醒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悲可耻。
“啊——”瑾公主踉踉跄跄地后退,丢了手中的剑,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惊恐地大叫:“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皇甫桀点了穴,让受伤的手暂时止血,他看到瑾公主受伤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可现在这种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于是他奔过去拉住瑾公主的手,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瑾公主抬眸盯着皇甫桀,把他与记忆中的邪王重叠,恍惚的瑾公主猝然抓住皇甫桀的手臂,哭着哀求:“邪王,我错了,我不应该听信黑旭的话,不应该让他用魔心换走你的良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放过我的龙族吧,求求你……”
皇甫桀心里一紧,震惊地反问:“你说什么?是你和黑旭拿走我的良心?”
“邪王,我错了。”瑾公主扑通跪下,泪眼婆娑地哽咽:“求求你放过龙族吧,是我,我以为用龙脉就能控制你,可是我错了,我赔上自己的族群,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皇甫桀盛怒地喝道。
“我和黑旭有个约定,如果他想办法拿走你的良心,我就把龙脉给他。”瑾公主一抽一噎地陈述:“你想统治人类,就必须有龙脉才能击败战神和太虚真人,当初你为了从我身上得到龙脉所以有意接近我,而我爱上了你,痴痴地爱上你,也同样明白我有龙脉就能得到你,控制你;但是你的良知不允许你这么做,如果龙脉对你来说不再重要,我就无法得到你,所以我听信黑旭的话,答应与他立下这个约定。”
“黑旭那个时候并不是什么,他怎么可能拥有魔皇的能力?”
“黑旭有一颗魔心,汇聚了所有的魔气,只要魔心拥有了龙脉就能让魔皇重生。”瑾公主面无表情地说道:“黑旭只是魔心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他没有自己的身体,既不是人又不是魔,唯有利用龙脉才能变成真正的魔。”
“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把龙脉交出去?”
“我知道,你也需要,所以我……”瑾公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所以我把自己的心献出去,就是为了替你保住龙脉。”
皇甫桀恍然叹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黑旭一手造成的结果。”
“邪王,我爱你爱得痴,爱得狂,也做出这等不可原谅的事。”瑾公主跪着说道:“但是,我也是没有了办法,我没有了办法啊。”
“就因为黑旭在我心里种下魔气之后,我没有了良知,灭了龙族才会被太虚真人打入轮回。”皇甫桀凛然地道:“在这一世,我同样也伤害了很多人,直到现在我才找回自己,才找回良知,可你呢?却执迷不悟,拿着爱我的幌子继续伤害别人,我承认我对你的伤害确实应该遭受轮回的惩罚,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又应该承受怎样的处罚?”
“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瑾公主豁出去了,捡起地上的剑,叱喝道:“让龙脉永远地消失吧,既然你不需要,我也不想落入贼人手中,倒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毁了龙脉。”
瑾公主把剑塞给皇甫桀,握着剑柄,皇甫桀一时间脑袋空白,错愕地凝视她;瑾公主闭上眼,似乎很享受这段赴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