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一口茶水抿压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神色自如:“医生说废了,估计不能用了。”
华夏眼眶温热难耐,他越是表现得无所谓,他人看到越是心疼不已。狠狠压制住突发上来的情绪,缓声道:“我在美国有一个从医的朋友,医术高明,回去打电话让他过来给秦律师看看。秦家的事听宋谨说了,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活着的人毕竟还要好好的活着,我想秦太太也不希望你这样消沉下去。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就是宋谨他这段时间回军团避风头,放心不下这里,让我们代他过来看看你。”
苏小语一口茶也喝不下去,不敢盯着他一直猛看,觉得少看一眼又会露下很多东西。不停的点点头,十分赞同华夏的说法:“是啊,秦家大家大业,还得由你撑着。我想秦太太那么在意你,一定想看到你好好的生活下去,而不是由此失了斗志。手臂一定可以治好的。”那只手无论拿笔还是玩枪,都似能耍出花样来,怎么可能说废就废。
秦夜抬眸看向两人,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手里转动杯子的动作停下,侧首望向窗外不停流转的车水马龙,声音轻淡:“你们不了解她,我老婆看着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实则就是不一样。她很霸道,最希望我对她一心一意,但凡围着我转的女人,看似不被她看在眼里,其实无一不是放在心上介的怀。比起我放宽心态将她遗忘了事,她更希望我记得她一生一世。”她没说过,可是她的勇敢和霸道,他就是知道。诚然爱情的国度里不需要伟大,他喜欢被她潜意识中想要独占的感觉。
苏小语手一顿,杯中的水洒出一滴。略微惊诧地看向秦夜,觉得他从来没这么懂过一个女人。与华夏面面相觑,轻轻道:“她可能是希望你记得她,但记得跟幸福并不冲突啊。”
秦夜目视窗外的姿态没变,半晌:“可是……我还是觉得记得她会比较幸福……”
华夏跟苏小语心中的一根弦同时被弹动,皆以一种错乱的节奏谱出迷离伤情的曲子。那边秦夜又自言自语的开始说话:“只是她还那么小,只身陷进火海中,是否怪过我没有现身保护她……”
“不会的……你要相信她跟你心灵相通,知道你心疼她,爱护她。”华夏一直自持镇定,此刻却被他轻而易举煽情落泪。
苏小语拿出纸巾递给她,一时气氛僵住。
秦夜拿起手边的外套,就要起身离开:“谢谢两位特意过来看望,跟宋谨说一声,这边不用他操心。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目光缓缓落到华夏一张脸上,水一般。
华夏愣在原处没说话,苏小语猛然站起身:“我送你吧。”
秦夜似笑非笑:“谢谢,不用。”
从他离开,华夏也像没能缓过神来,坐在原处被茶香一熏染,浓浓的就走是伤情。以往林宿也喜欢约她在茶楼见面,两人皆不懂茶,更不屑装什么高深的文明人,渴了就一通牛饮。到现在她的这个毛病也改不了,纵使手里握着的这一杯就价值不斐,可是在她看来跟白开水除了色泽不同。但是林宿明显品味直飕,彼此天差地别。
苏小语叫不动她,又不敢声张着让秦夜发现两人情绪诡异,故作无他的送出去。出了茶楼撕心裂肺的叫起来,秦夜高大的身姿阳光下轻晃了两下,直直向地面栽去,她想也不想的过去用身体撑住她,奈何来势太猛,一同砸到地面上。明明全身都疼得散了架,看他完好无损又不禁连呼幸运。
华夏冲出来,看到人已经晕倒了,秦家的司机将自家少爷背起来往车上去。她过去扶起直呼疼痛的苏小语,一起去往医院。
苏小语听到医生说他是因为情绪过度低靡,长期食不下咽导至体力不肢后,一边心疼,一边懊恼的抱怨:“你说林宿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言诗诗死了,他这是也不想活了么?”
华夏歪头靠在墙面上,半晌:“他不是死心眼,他这回是真的用情至深了。”
秦家人来得很快,张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还有秦夜需要换洗的衣服拥到病房门口,见到华夏和苏小语,客套的千恩万谢过。两人生生瞧着这一幕,被好人的光环层层笼罩住,才真正的觉出自己是个外人。谁能料到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华夏扶着疼意还未完全散去的苏小语,撑起笑:“不用谢,我们是秦少的朋友。好好照顾你家少爷,我们回去后会让美国的医生过来给他看病。”
秦夜现在这个样子,苏小语真是没法安心,走前进去看过,人还在昏迷中没醒来,肆无忌惮的细细打量他整张容颜,良久后,对着秦家几个下人嘱咐:“多劝你们少爷吃点东西,总不进食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下人乖乖的应,只是少爷的脾气别人不知道,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是连让人靠近的机会都不给,更别说劝他进食了。至今为止也就见言诗诗那么一个,想骂就骂,想吼就吼的,偏偏少爷就很吃少奶奶那一套。
言诗诗醒来时肚子有些饿,下床自行找东西吃。若大的别墅里十分安静,一路从楼上下来也没见到一个下人。一般吃饭时间都是由景风亲自负责,样样送到嘴边上。所以她怀疑这栋房子是专门用来囚禁她的,根本不是景风日常的生活居所。咬着指头想着,心里不禁泛起苦笑,是啊,在一个人烟鲜少的地方将她关起来才不会引来世人耳目。为了拆散她跟秦夜,景风还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