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回秦家,建筑物远远呈现眼前的时候停下。
宋谨下车去抽烟,闲散的靠在车身上等候。
言诗诗看出事态端倪:“还有事么?”
苏小语坐直身子看着她,半晌扶上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本来已经打算今晚离开了,可是我觉得还是要留下来跟你说点儿什么。其实三年前我们都以为秦夜死了,是顾少卿看出破绽,我们也是在两年前才知道真相。你也知道,他不记得我们了,如今他起了疑心,我们就真得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那个林宿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没有我们,他想打多大的天下,想得到什么都不在话下,我认识的林宿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他可以不羁,也可能狠绝,混世,温润,桀骜,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一切闪闪发光的特质。我至今仍旧觉得林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哪个女人能跟他执手终老,最幸福不过的事。”
抬眸间眼中有泪,即便执意隐忍还是亮而刺目。
“当时听到他的死讯脑子里一片空白,时间就像倒转之后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不安份的青春年少时,眼瞳里都是他,明媚得世界都一片美好。可是内里是疼的,我们三个人的角色都太痴缠了,谁也不肯伤害谁。但如果没有我,一切伤痛都不复存在。他们彼此喜欢,不用顾虑到我,便会好好的在一起。可是,等到我们反醒也勇敢的那一天,命运却说已经错过了。那时华夏有了心爱之人,并且嫁为人妇。而我无论如何努力也不曾走进林宿的心里一寸,他就是个狠心的人,心房不会轻易被哪个人打开,但是一但开了,那条命都是你的。
曾经的林宿是华夏的,可是总觉得现在不一样了。除了那张脸皮,便很难寻到昔日的影子,他还是变了,那个林宿确实已经死了。他是秦夜,就是你言诗诗的。我有这样的预感,并且十分强烈。
他的成长周期似乎比一般的男子要长,又是在青春年少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就难免执拗和倔强。可是那些爱跟长大后的爱或许是不同的。如果他有记忆,又爱上其他女人,再让他甄别那段感情,或许会发现曾经拥有的更多的是习惯和被时间转化的亲情。
诗诗,你要试着走进他的心里,过程过许会苦难一些。但是,这个男人绝对是值得的。”
言诗诗被她说得眼眶发酸,却像没法顺理成章的掉下眼泪。那是他们的故事,说到底与她半点关系也无。曾经她幻想着街头上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或许还活着的时候希冀却千锤百炼的告诉她,他死了!后来她终于绝望,不再倔强了,命运反倒故作无他的跟她开起了天大的玩笑。为什么还得对他好?分明就戏弄了她。
苏小语见言诗诗半垂着头,眼底静然无波。擦了擦眼泪控制情绪,没想到是个凉薄如斯的丫头,前身明明一身华彩,却没个知心的朋友。原以为只是个淡薄的人,看来独立理智程度绝不是通过表面就能估量出的。松开她的手腕,略微尴尬:“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今晚的飞机,就要回A城了,等你的好消息。”开门叫上宋谨:“上车,我们走了。”
宋谨即时打开车门跨上来,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手里电话一把丢过去,稳稳落入苏小语怀中,见他回过身不悦的瞥她一眼:“自个儿瞧瞧吧,钟部长疯了。你再不回去,还不得以为我将人拐跑了,不过今晚就得撼动你司法部的婆婆在全国发布通缉令。”
苏小语迷糊劲又上来了,皱着精致的小脸嚷嚷:“完蛋了,之前怕有人打搅说话将电话关机了,忘记先跟他说一声。”埋下头手忙脚乱的去翻包里的电话。
言诗诗跟两人道过别后下车回秦家,宋谨跟着下来:“哎,丫头,怕不怕黑,我送你到家门口?”
言诗诗微微一笑:“谢谢,不用了,这就已经到家门口了。”
宋谨盯着她浅淡的言笑,仿在月夜下看到倾国倾城。几年前他初见那个女人,某一个瞬间就有这样纯粹的表情,一样的醉人心魂。那些纠葛的前尘终于落幕了,后怨又缓缓上演,弄情果然是人类最乐此不疲的事。无奈的偏头扯动唇角:“那好,自己小心。”
时至此刻,秦家别墅的大厅内还开着盏薄灯,不用想也知张叔不放心,非等到她回去才睡。以往秦夜晚归,他也是这样等的。一下想到秦夜,言诗诗忽然悠悠感叹。这个男人就如苏小语所说,风华灼灼能盖过十里夭桃,可是在她看来怎么就那么悲情那么狼狈呢。看看苏小语跟华夏都多幸福,偏偏就他落了单。改名置姓的活着,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再搞不清。
楚可心大喜的日子,整个上流社会都跟着忙碌了起来,观礼,宴会,就靠这种时候拉拢感情呢,旁观者反倒比当事人还要上心。酒店几个部门的人都调去大厅活动,里里外外有忙不完的事。
楚信风忙里偷闲,独自一人跑到办公室里躲清净。手里握着酒杯缓缓晃动,微一颌首一饮而尽。茶几上电话响起,看清来电显示后色变,快速接起:“什么情况?”这两天秦夜的事勾调得他日夜难安,从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
公安局里的高位,几日来跟楚信风讲话也都瑟瑟惶恐,今天难得拔云见日,乐开怀道:“楚少,来接秦少吧,没事了。”
楚信风一个猛劲从沙发上站起身,估计是起得太迅速,眼前一片黑,当即晃了两晃抚着眼角站稳,急问:“怎么个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