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信风最怕她,忍着疼又不敢发作,俊眉耸到一处,软软乎乎的倚上肩头说好话。
“奶奶,您这不是偏心眼么,孙媳妇就值钱,孙子就路边捡来的是不是?男娃的心也是脆生生的,能这么伤吗奶奶?没孙子您哪来的孙媳妇啊。”这话说到尾音处心里真的软下来,有微许错乱的感觉,他此刻正担了孙子的名撒娇卖乖,媳妇却不是他的。
腿上顿时又是一疼,苦大仇深的低头瞧去,言诗诗那纤细的白玉小足隔着秦夜还敢伸出来踹他一脚,真是反天了!
咬牙切齿的指控:“奶奶,你看她找事。”
秦夜高大身躯完全将人挡住,言诗诗身高本来不低,跟秦夜一比就成了小鸟依人。秦老太太瞟了一眼忽然觉得气氛正好,忽然眉开眼笑的拉着楚信风进餐厅,一边走一边不忘记将下人一并划拉了去:“不是让厨房做好吃的了,快去拿上来,都别在这站着了。信风啊,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奶奶怎么可能不疼你。”
厅内一下安静,言诗诗眼风缓缓飘出去,四处无人。只有眼前一团压迫的黑影,秦夜整个人将日光都挡住了。将她拢进一小片天地里,只有心跳和他身上永远不掺一丝杂质的淡淡香气,春暖花开。
秦夜定定的看着她,言诗诗却死心踏地的低着头。他不知这叫什么?置若罔闻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曲指在她头上敲了敲,不紧不慢:“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诗诗抬起头看他:“什么?”
秦夜眼尾含了一点笑,慢条斯理:“挡着我的路是想怎样?想我?还是舍不得我上去?”
言诗诗遭受电击一样弹跳开,让出眼前光明大道,抽搐了下嘴角做出驱赶的姿态:“你走啊,路不是宽着呢。”
秦夜若有若无地瞄了她一眼淡淡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楚家二小姐的婚宴你不打算参加?”
言诗诗点点头:“奶奶让我跟她一起去。”而且之前楚家二小姐也跟她下来邀请函,不去怎么像话。
秦夜大步上楼,走到一半又说:“上去换衣服,一起去。”
言诗诗冲着她的背影嘟囔:“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吧。我还得去画妆呢。”仪式举行的时间早就该到了,秦老太太不喜欢吵闹,她陪着晚去一些也说得过去。可是那些事一解决,楚信风和秦夜还不到场就不像话了。
等秦夜整装完备下楼,秦老太太又转轴了,吵着兴奋过度,现在不宜出门。让秦夜先带言诗诗去画妆试礼服,再一起去婚宴现场。
言诗诗皱巴着小脸下意识不想让秦夜陪着,上妆换礼服的时间不短,他一个大男人杵在那里等候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奶奶,还是让他们先去吧,时间不早了。”
秦夜即时插话进来:“左右已经错过了正点儿,再晚点儿也没什么。”伸手扣上言诗诗的手腕,手指冰凉无温,言诗诗盯着由心熟悉的一个侧脸,忽然暖至心头。又听秦夜对楚信风说:“信风,你先去吧,当哥哥的缺席怎么像话。”
楚信风之前还翩翩含笑的脸孔不觉然暗沉,扯出一丝极其苦涩的笑。来来回回看了几人一眼:“那我先走了。”拎着钥匙环的手轻推了下言诗诗的额头,略微想了下:“回头还有事问你,到了那里别光顾着吃,来找我。”
又拿老板的身份压人!言诗诗怒目瞪他,对上他幽静深邃的目光半点发作的情绪都没了。这样冠冕堂皇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心里一准千疮百孔了吧。
秦夜似乎很喜欢简单纯粹的颜色,纯白,要么就是不染一丝累赘的黑。就像此刻一身黑色西装配件帖合的黑衫衣,煜煜如钻。再以一个沉默的姿态安坐,那股稳如泰山的劲头却压得旁人喘不过气。
言诗诗猜他心情不好,亦或根本就是失落。否则也不会对保释出来的事只字不提,竟连问一问细节都失了兴趣。是啊,能没有落差么?他希望见到的人没出现,反倒被不相甘的人多余插上一杠。白吃了那么多的苦,计划却泡汤了!若是她指不定会懊恼死。
秦夜不问是觉得实在没什么好问,哪一个细枝末节他不了然?那些该知道想知道的通通没能幸免,如此不安然端坐还能怎样?这一刻心情忽然很好,车窗打开,任风徐徐的吹进来。侧首看她将披散的长发束了又束,最后还是满天的散开,就连眼底的笑意都盛装不下的溢了出来。
言诗诗没好气的转过头,一眼捕捉到他玩味的恶笑,不满道:“你关上窗子行不行?”
秦夜悠悠打着方向盘,半晌回她:“不行。”
店员一看到秦夜进来个个两眼放光,主管人员凑上来说些客气话,顺带让人引言诗诗先去画妆。
秦夜一伸手捞住她半侧手臂,眉眼间有闲散的困倦,半眯起眸子:“先换上礼服让我看看。”
言诗诗鼓起腮帮子:“多麻烦啊,一会儿画完妆就出来了。”
就连身边的几个店员也觉得没必要急于这一时,秦家老太太嘱咐过的事,现在秦大律师又来莅临指导,如何也慢不了。趋于这反抗秦夜一双眼蓦然睁大一点儿严厉威慑,潜意识里又像下不去狠心,神色一出来就转了型,俊颜上一瞬风度的无措。言诗诗年纪不大,脸孔又生得偏稚嫩,他这样盯着她的时候完全像两个时代里的人。
言诗诗捂着嘴“扑哧”笑起来:“秦夜,你怎么像个老头子。”
秦夜薄唇一抿,彻底威严起来。攥着她的手掌紧了又紧,三个代沟的确不算浅,可是他不觉得毛头小子跟他这种‘老头子’比起来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