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彻底被吓住了。今晚的重莲,太过诡异!
她急急手捏符咒,暗暗弹指,却没想到符咒还没发出,她的手已经一把被重莲握住,“玉真,我早已经被你体香诱得无法自持。都怪你,都是你让我无法按捺……”
玉真惊住,呆呆望向重莲。
窗棂之外夜空幽蓝,正有一轮圆月似银盘似的高挂中天,如水月华掠过雕花窗棂洒落房间,披满了他的双肩。不知怎地,玉真忽地觉得他的诡异似乎与这月光有关,看他狭长的凤目里潋滟起的如水光华岂不正像是那倾天而下的银色月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天地月华全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而他的眸子便是明证。
玉真情不自禁地轻喃,“重莲,你,你还是你么?”
重莲忽地笑了,冶艳双唇妖娆挑起,“想认识全部的我么?我全都给了你,可好?”
他的眸子氤氲俯下,“你的唇,柔软丰盈得就像一颗樱桃。玉真,告诉我,它尝起来是不是会真的跟樱桃一样,甜美?”
他的凤目如雾如幻,低低压来,玉真猛地手指一弹,一个“定字诀”在房间里漾开,将重莲身形定住!
玉真这才喘息着靠住后方的书架,柔荑按住胸口。
重莲究竟是哪里不对了?难道他那晚为女妖所害而转了性?或者是幽夜山林之中被什么鬼物附了身么?
曾经在青城山的时候,就听得师兄们讲过,说山下曾经有一户樵夫,一家四口过得安安乐乐。那樵夫老实巴交的,得到山下市镇里不少有钱人家的欣赏,便都从他那里定购柴薪,更是放心地任他出入内宅。多年无事,却某日他几乎被人活活打死,原因是他竟然趁着入内宅送柴薪的机会,亵渎了吴家员外尚待字闺中的小姐!消息传来官府震惊,他妻子不相信丈夫会突然变成这样,便连夜登山来求助。后来是二师兄青云子亲自下山去,澄清了冤案——原来那樵夫日日上山打柴,被山上一只狐妖给附了身!大家都亲眼看见法坛之上,一只狐狸精从樵夫的身子里腾空而起,这才免了樵夫一桩死罪……
莫非重莲此时也是一样,是被什么妖物附了身,这才逢月圆而转性?
月华总是奇异,师兄们说过,月乃阴气之极,妖物最喜月华,尤其是每逢月圆子夜都是妖物阴气最盛之时。比如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今日又逢月圆,怪不得今晚的重莲诡异到了极致!
玉真心内不忍。当日只是救了他,却忘了帮他驱鬼,反倒让他一路跟着她走来耽搁了时日,使得那鬼物入了骨,甚至几乎要泯灭了他的本性。怪不得越来越觉得他奇怪,原来都是她的大意造成的……
玉真难过地走到被符咒定住的重莲面前,仰头望他,“公子,对不起。都怪我当日太过大意,才令你被鬼物附身。我这就为你驱鬼,你且忍耐一下。”
桃木剑出手,黄纸朱砂高燃,玉真高诵《天师咒》:“……逢邪便斩,遇虎擒收。强鬼斩首,活鬼不留。吾奉天师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烟火缭绕里,重莲冶艳的面容在玉真面前明明灭灭。他似乎在笑,薄唇微微挑起;却又似乎在迷惘,凤目里潋滟而过重重的暗涛。
其实玉真心里有点没底。咒术乃是道家至高的法门,她学是学了,不过还没机会亲自演练过,尤其第一次上来就是实战,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对,或者自己的功力有没有可能请动天师帮忙驱除邪魔……
烟火渐去,重莲忽地喷出一口血来。艳红的血染满他的唇,使得原本那份妖冶更加醒目。
玉真一惊,急忙奔上前去解开符咒,“公子,你怎么样?我伤到你了吗?”
玉真话音还未落,重莲忽地一把将玉真抱起!
他的嗓音魅惑而起,像是幽蓝夜空里荡起的一缕丝绸,柔滑入骨,“小傻瓜,你以为这样便能将我从他身子里驱走?你的道行太浅了……你不但没将我驱走,反倒帮我入了他的心脉。如果我的欲.望不被满足,我便只好反噬于他,吃尽了他的内脏,吸干他的精气,让他变成一具空壳!”
玉真大惊,她紧张地拥住重莲的身子,保护地呐喊,“妖物,不要伤他!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笑,冶艳惑人,“我想要——你……”
玉真头昏脑胀,“要——我?”
他笑,薄唇轻扬,“你是望日子时出生的吧?望日子时出生的女子,身子里都蕴藏着最纯粹的阴气,正是我辈修炼所必需……”
玉真慌得不知所措,“你,反正你不许伤了他!否则,否则我定要将你三魂七魄全都打散,让你灰飞烟灭!”
他扬声笑,声音却并不刺耳,只像夜色中轻轻拨响的琴弦,“好,我答应你,不伤他。但是你也要答应我……”
玉真闭上眸子,心如死灰。
重莲的劫难都因为她的不够细心,都因为她的道行不够。如今已经错过了驱魔的最佳时机,她如何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为妖物所吞噬?
玉真咬牙,“好,你说!我如何才能让你放过他……”
静静夜色里,仿佛有心“咚”地一跳。他的轻笑如梦一样缭绕而来,“吻我……”
玉真绝望地闭上眸子,将唇凑了上去。
这样的邪佞之事,只是为了救人,为了救人!玉真惊喘着用自己的唇贴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