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风歪倒在床脚,牛奶杯碎裂在地,乳白的液体,无力地散开,毫无生气,房间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只是,这杯浓郁的牛奶,此刻却是罪恶的源泉、杀人的毒药。
手指如猎鹰般卷曲抓握,死死扣在地面上,显然死去之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桌上的其他食物还没有动过,他,或许也真的是无福消受了。
“呵呵,从前,都是别人倒在你的面前。今天,你死之前,你会想到什么,我真的非常有兴趣,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告诉我了。”顾政飞蹲在地上,低声说,嘴角的那个弧度始终未曾消去。
“你赢了。”凌笑看着死去的秦逸风,双手微微颤动,她的神情很复杂,情绪很激动,但此刻,她又能说些什么?
“我们赢了。”顾政飞回过头,补充道,“从今往后,‘天启社’的所有力量,都掌握在我们手中,拥有那么多的精英、拥有那足以当做核武器使用的化学药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要席卷整个世界又有多难?”
“你想得倒是很远。”凌笑冷冷地说。
“怎么?”顾政飞似乎看出凌笑神情有异,问,“我杀了你的老情人,你不忍心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凌笑反驳道。
顾政飞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有些不舍也是正常,不过,不要忘了,他在没有失忆之前,一直都将你当做工具使用而已,不是么?”
凌笑有些痛苦地退了一步,不过神情很快恢复了冰冷,说:“是啊,工具……这家伙,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那就对了,现在,我想是时候了。”顾政飞回过头,这时,已经有一名男子站在房间门口,等待命令。
季飞。
季飞自从史正天的也皮底下逃脱之后,便一直隐藏在这里,从未离去,他害怕自己感染了“埃博拉”,但正规医院——以他的身份——显然不不方便进入的。只有这里,这里有足够的食物与药品,有最权威的医生与医疗器械,无疑,也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他甘于在这里充当“奴仆”的原因之一。
“季飞,你去召集这基地中的所有人,告诉他们,在大厅等我。”顾政飞说,“快!”
几分钟后,地下基地中的研究员、防卫人员全部集中到了基地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带着诧异与不安的神情。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曾有过这样的集会了,即使那天听说失踪的“主教”忽然回来,他们也不曾集会过,而现在,却突然将他们着急起来,显然是出现了突发事件。
会议室的一侧,顾政飞背对大家的身影缓缓转向,他眼神锐利而冷静,凌笑坐在他的身旁,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各位……”大家入座之后,顾政飞开始说话,“向大家公布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社长,也就是天启社的主教大人秦逸风,在今早被人暗杀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许多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向身旁的人求证事件的真实性。
“他说‘主教’被杀了?”、
“这怎么可能?不是刚回来么?”
“‘主教’大人失去了记忆,一直在安全房内居住,怎么会随便被人杀死?”
“防御机制呢?为什么不调监控录像?”
……
顾政飞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在“天启社”内的确有一些威仪,很快,会议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寂静地可怕。
“各位!”顾政飞的声音,在地洞的墙壁上回荡撞击,“大家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那个暗杀‘主教’的家伙,在杀死‘主教’秦逸风之后,又辗转到我的房中企图对我开枪,但却已经被我击毙——他扮作内部人员的模样,在这里应该已经潜伏多日,相信这里会有人见过他,不过,他的身份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主教是怎么死的?”有人大声发问。
顾政飞显然有些不满,但依然神情淡然地说:“被毒死的,他的食物中被人下了毒。”
“对于主教的死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人依然不依不饶,说,“就连食物这样的小事你们都无法把关,不能保证安全,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吧?”
顾政飞退了一步,目露凶光,说:“请不要含血喷人!‘主教’的死是一个意外,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会混入那样的杀手,他甚至险些将我也射杀了!”
“这座地下基地固若金汤,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们想过吗?”那人说,“监控录像呢?防御机制呢?你们真的做好了自己的指责吗?”
“这件事的原因尚在调查之中,现在不是你随便指责我的时候。”顾政飞一拍桌子,厉声吼道。
“我们要看‘主教’的尸体。”有人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有几人附和。
顾政飞咬了咬牙,望了一眼身旁的凌笑,凌笑依然低着头,似乎完全不理会这些人的争论。
“好,好吧。”顾政飞妥协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他挥手示意,没过多久,秦逸风的尸体被推进了会议室内,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仿佛血液已经渐渐开始凝固,嘴唇发紫,显然是由于中毒。推着那活动床的男子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一直肃穆庄严地低着头。
刚才不断提出问题的那位研究员第一个冲上前去,望着秦逸风的脸,他的神情急速变化,先是惊愕,之后是疑惑,最后转为了无奈:“是他……的确是主教大人……”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低下了头。
就这么死了。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主教”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或许就连秦逸风自己也不相信,人的死亡,竟会是如此只轻松,短短只是一瞬。
人命如蜉蝣,经年岁月不过也是转瞬,朝暮旦夕变幻,白云苍狗游走,一切的一切,都在转眼间沧海桑田,睁开双眼,闭上双眼,一天、一年、一生、一场梦。
秦逸风的尸体就放在一旁,那身着很色西装的男人如卫士般守候在侧。
“大家都看到了。”顾政飞说,“这的确令人心痛,但我们不得不接受,不是么?当务之急,是尽快选出新的主导者,现在是实验的关键阶段,我们的管理决不能断层,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我明白了……”刚才那名研究员已经回到位置上,但一直没有坐下,他指着顾政飞,狠狠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你们在做什么了!可惜,可惜我们斗不过你们,可惜!”
“你在说些什么?”顾政飞蹙眉道。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什么暗杀、什么有人混进来,都是鬼话。”那人吼道,“这些年这里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也就是在最近……先是谢云舟教授失踪,再接着又是‘主教’回归……呵呵,我们甚至连主教大人的面都还没见上,你们又宣布他的死亡,一切都是你们说了算!都是……”
“不许再胡言乱语了!”顾政飞吼道。
“我胡言乱语?”那研究员退了几步,说,“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顾政飞觊觎‘天启社’主教的位置已经很久了,秦主教来这里之前,你就企图陷害艾尔伯特大人,可惜没有成功!现在,你总算得逞了……也对,大家就算知道也不该说吧?你手里有枪,这里的防御力量又都是由你来掌控……你……唔!”
“住口!”喝止与枪声同时响起,顾政飞平举着手,在他眼里,杀人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那名研究院倒在地上,双脚微微抽动几次,便不再动弹,鲜血从胸口流淌而出。
“你!”另外有几人想要发作,而这时,会议室的门口却冲入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显然是这基地的防卫力量,他们的枪口对准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似乎只要顾政飞一声令下,便会将他们屠杀殆尽。
“好……你很好……”有人悲愤地说,但却只是坐在原位,不敢再开口。
“好了!”顾政飞大声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不妨把话放在这里。主教的死,只是一场意外,所有人,不许再胡言乱语,否则下场只有一个——另一方面,现在我们急需选出新的负责人,如果各位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由我来代理。”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提出异议,立刻会命丧当场。
“有人反对么?”顾政飞又象征性地问道,问话时,脸上得以的笑容不言而喻。
“如果没有,那么……”
“不好意思,我反对……”凌笑,忽然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平静而冰冷地说。
顾政飞的笑容僵在脸上,随之,转化问不解、困惑与愤怒,他等着凌笑,仿佛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笑背对着顾政飞,打了一记响指。
一瞬间,会议室的四面平滑的墙壁上竟出现几道旋转门,谁也不知道,原来会议室内有这样的玄机,那墙壁看似光滑而没有任何裂缝,实际上早已暗设机关。
旋转门之后,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飞身跃出,顾政飞的人甚至还没有任何反抗,便已被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