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带着泪花笑着,仔细的打量了她一回,又与她说了好些话。至晚间宝钗归怡红院,宝玉又与她弄了些小酒吃喝说道起了他在战场的事情,说的宝钗是一惊一乍,时哭时笑的。
却说宝玉归了贾府,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于是有很多的乡绅名士要过来巴结,街摊上也满是杜撰他的奇人异事的书籍,只见是什么:《二爷与我论》,《二爷传奇》,《二爷的战事》等等。
贾政也获得了赦免,并且官复原职:他见了这个最是烦厌,这个是表面,暗地里自个也收藏了许多街摊上的杜撰书籍来把玩,自然也是私底下自个读读。他家下养的那些个乡绅名士也都无不奉承他,他也是乐的接受了。
这个事情传的倒是极广的,偏也传到了薛蟠那个纨绔子弟的耳朵里:于是到处跟人炫耀,说宝玉是他的好兄弟,他与自己是最亲的,每每都有往来。
这日薛蟠下了帖子去请宝玉,又怕他不来于是亲自去请,便叫茗烟去叫了他来。宝玉这些日子也都累了,各处的宴席也都吃的腻味了。却听薛蟠说道:“你倒不给我面子,往日的交情可怎么说,我都跟人说了,你跟我的交情匪浅,如今扑了个空,你叫我跟人家怎么说,我日后怎么做人啊?”
宝玉见缠他不过只好答应了,于是袭人给他拿了一件衣衫换了,就跟薛蟠一路去了,一路上薛蟠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知道吗,宝兄弟,知道要请了你来,那蒋玉菡也不远来了,说是要亲自见见你呢!”
宝玉道:“往日倒想不起我来,如今倒想起了。”
“谁说不是呢,我可不这样,我倒是待你如一,从没有变过。”
宝玉听着不像,于是说道:“可别这般说,倒叫我恶心,你若再这般说话,我便不去了。”薛蟠一听,宝玉今儿个可是正主他若不去,那还有什么趣儿于是忙好说歹说宝玉才作罢。
这个蒋玉菡以前倒是跟宝玉是极好的,只是这几年倒不怎么见了。如今见了蒋玉菡倒不生分,宝玉倒觉得没有了往日的情谊在。只是淡淡的回着话,喝些酒。
蒋玉菡也看出了宝玉待他不像往日了,一时酒席散去。薛蟠也得了面子,也就不牵缠宝玉了。于是叫茗烟送着回去,蒋玉菡在身后跟着。
“你可还有什么事儿?”
“多年不见,我可倒你府上一聚否?”蒋玉菡文绉绉的来了这么一句。
宝玉思忖了一回,也不好拒绝。于是说道:“去吧,你小心跟着我便是。”
于是领着蒋玉菡入了贾府,进了大观园。宝玉此刻也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觉。绕着走了一回,就来到了怡红院。蒋玉菡见着这么庞大的府邸,惊艳无比。四处看看,又去了怡红快绿。
宝玉被茗烟搀扶着回了怡红院,宝钗嗔怪道:“如何就喝的这样醉了!”说着扶着宝玉上了里屋睡觉,自己则去端了醒酒茶来给宝玉抿了一口。
袭人此时因王夫人叫她她便去见她,一时吩咐完了话袭人也觉得闷闷的归了怡红院。一路上踟躅而行,看看路边的景致如今越发觉得萧条了。她不免想起了晴雯还有其它的人来,心里涌现了几分愧疚,自己是机关算尽,如今倒也没有得到什么好。
“姑娘,可知道这是何处?”
袭人被来人的一句话唬住,吓得退了几步。抬眼却见是一个公子,俊朗之态堪比宝玉。袭人脸颊绯红,说道:“这里是藕香榭外边,你是谁?”
蒋玉菡作揖说道:“我叫蒋玉菡,是宝二爷的朋友。”
袭人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二爷的朋友,再不许乱走了,还是跟我回怡红院吧!”
“如此,劳烦姐姐带路。”
袭人听了心里一甜,领着蒋玉菡一路说话一路往怡红院走去:她从未觉得跟另外一个陌生人可以谈的如此融洽,而蒋玉菡则是第二个和她最是知心的男人了。
宝玉此刻酒醒,蒋玉菡是一眼便看重了袭人。虽然早就听说了宝玉跟袭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倾慕之心让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于是对宝玉说道:“宝玉,我能否求你一事?”宝玉喝了一口茶说道:“有什么说便是了。”
“我想跟你要一个人。”
“哦,可是要谁?”
“袭人!”蒋玉菡说道。
“什么,你跟我要袭人,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谁吗?”宝玉惊奇问道。蒋玉菡道:“自然是知道,我不介意。”宝玉冷笑道:“我可介意,你快走吧!”
蒋玉菡作揖求指婚,宝玉笑道:“此事再难定的,你先回去,等我想来。”
蒋玉菡虽然知道这个是宝玉的缓兵之计,但也是无可奈何。这些谈话都被在窗户外面的袭人给听见了,她脸颊绯红也知道宝玉是舍不得自己,但是她在第一眼看见蒋玉菡的时候就知道他才是自己可托付终身的。她本也想宝玉才是她可托付终身的,怎奈宝玉的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仍何人了,虽然仍旧是姐姐妹妹的放在心上,但终究有一处是被人占着的。
入夜,宝钗伺候着宝玉就要歇息。自从成亲以来是举案齐眉,两人是相敬如宾,宝玉对宝钗也是极为尊重。宝钗虽然不满宝玉的心里装着别人,但又想如今木已成舟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忍着过日子便罢了。
这夜换袭人过来伺候,宝玉,宝钗和袭人三人同床共枕。袭人翻过身子对宝玉说道:“若有一日有人要赎回我去,你也愿意吗?”
宝玉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难道你要去不成?”
袭人含泪道:“我哪有这样的心,若有此心倒角我立刻就死了。”
“若没有便罢了,何苦又哭呢,快歇息罢了,倒也不累吗?”宝玉伸手拂过袭人的脸颊,为她擦拭了一下泪水,又拨开了她的头发,静静的看了看她。她在宝玉的心里却是有地位的,宝玉如何肯轻易放了她去。他自然也是知道袭人的心思,只是他不愿意她有这样的心思。
宝钗翻过身子,心想:“他对一个丫头都这样柔情蜜意,对我竟是这般。”想着心里一阵痛,过了不知多久,才浑然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