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玉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记得原居信恳求她时的神情，他求她给自己一次机会，反抗一下，争取一下。然而她更记得，当她反问他，是否珑家和元家联合起来，就有承担后果，推翻一切的能力时，他沉默的神态。
他还只是想到要反抗通天城的一切，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信口就说，要帮她干掉上仙，好像她睡一觉起来就得回自由之身了一样。
“为什么呢？”
焚渊笑道：“你们真是麻烦，凡事都一定要问为什么。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做呢？”
“因为我知道你做不到。”
作为一个男人，最忌讳被女人说不行，“做不到”也就是不行。所以焚渊的神情比方才任何时候都严肃，甚至隐隐带着怒气。
“我当然可以做得到。你的主子如果是万能的神明，就不必奴役你，也不必逼你嫁入仙族了。只要有弱点，就不是不可战胜。若没有这点自信，我们兽族人没办法在漠北世代繁衍。”
珑玉嘴唇颤抖了一下，虽然并不是被说动了，但她震惊的是，这个男人的狂傲竟然如此振振有词。
“珑玉……”
“我现在叫狐娆，珑玉这个名字不能再出现了。”
“不觉得难受吗？你的名字那么好听，你曾跟我说过你名字是怎么来的，我只是一头狼，只能记住一个名字。”
“名字只不过是便于称呼，有什么要紧。若不舍弃这名字，我如何能自由行走于天地间？我现在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那么你身上的婚约呢？不算数了吗？”
“我已经拒绝了上仙的援手，自然也就代表我撕毁了婚约。人族自会找寻合适的人去交差，他们总不至于要为自己的后嗣找一个满含怨愤的母亲吧？”
又是一阵沉默，焚渊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吗？”
“莫过于剥夺性命啊？”
“不对，你自己难道不能体会？死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求之不得，含恨而死。”
“求……求之不得？”
“对，你渴望什么，就偏偏毁掉什么，这才是最严厉的惩罚。现在，你的主子已经知道，死曾是你希望的解脱，试问又怎么会给你个痛快？”
怪不得，怪不得白虎走得那么轻易，召唤的神灵也什么都没做就消失了，原来是这缘故吗？
“我……我……”她渴望什么？只怕以上仙的睿智，早就看出来了。
“珑玉，你现在回答我，想不想摆脱这言灵束缚？”
珑玉彻底乱了，只是想一想要重新落回过去那种悲惨的生活，她就禁不住战栗。
可是她最终还是哽咽着摇头，看着焚渊失望又不解的脸说：“反抗仙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整个人族都会受牵连，就连你们兽族也一样！我不能……你也不能！”
这情景似乎和一年前的那个断肠的夜晚一样，可眼前这男人却跟元居信截然不同。
“这不由你一个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