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银朱吓得用手挡在阿修前面,大声说,“自己人!”
“银……银朱吗?”看见银朱的丝管顿时松了口气,握着剑的手缓缓地垂下来,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股红晕,高兴地说,“真的是你!天啊,真不敢相信!”
银朱到丝管的面前,用手勾住她的脖子,高兴地瞅个不停,这时,丝管突然扯过银朱的耳朵,小声说:“银朱,你终于不用尿布了吗?”
阿修急忙拉着安卡转过身去,装作没听见。
“你们俩装什么绅士啊!”银朱红着脸,气急败坏地说。然后又冲着丝管大发脾气,说:“你也是啦,一见面就说这个,你还有点别的没有了啊!”
丝管“嘿嘿”笑着说:“老同学嘛,好久不见了,当然要关心一下了。”
这下轮到阿修不明白了:“你们怎么成老同学了?”
丝管捏着银朱的两个脸蛋,像揉面团一样:“这你可不知道了,我们俩可是同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只是我们当同学的时候,这位小银朱还没脱离尿床的苦海呢。那个时候我们真怕她哪个晚上给溺死了,那岂不太倒霉了,被自己的尿给……”
银朱今天的脸简直变成石蕊试纸了,说红就红,而且还红得格外耀眼,看得阿修都害怕了。
“我白在他面前夸你了。”银朱咬着嘴唇说,还使劲掐了丝管一下,疼得她一下子把另一只手里的剑都甩掉了。看见那柄掉在地上的剑,银朱想起刚才的事,很是奇怪:“丝管,你干吗睡觉都要带着剑啊?还有,我记得你还在月夜岛的时候可是洁癖最重的人,可你现在的城堡简直是乱得超出想象。出什么事了吗?”
丝管叹口气,坐在吊床上,那些花朵很听话地凑过来,把丝管团团围住,看那样子就仿佛丝管裹了一条五彩缤纷的大披肩一样。其中一朵红色的花朵伸到丝管的旁边,丝管把嘴凑到花蕊上吸了两口,顿时镇定了许多。
“最近,这里出了许多事情,”丝管把头靠在一朵太阳花上,疲惫地说,“因为我体质的特别,这里盛产毓杲。于是,一些巫师跑到这里频频骚扰。不仅仅是因为毓杲很美,而且它在这个冰冷的海里,还是支撑我这座城堡正常运行的重要能源……那些奇怪的巫师突然跑来,一开始我还可以应付,可到最后却也招架不住了。现在,我只产生能供给这件屋子的毓皋,希望那些人不会寻着这么微弱的力量找来……而其它的地方我不怎么去,自然也就荒废了。”
听完丝管的话,银朱沉默了,阿修却不太明白:“你刚才说因为你体质的原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丝管说:“其实那些后来变成毓杲的银露,就是我的汗水。”
阿修吃惊地说:“什——什么?你的汗水?”
银朱进一步告诉阿修:“丝管姑娘其实是一位舞娘,而且是我所知道的舞娘里跳得最好的一位,甚至于玉帝都对她赞不绝口。”丝管听见银朱这么评价她,在一边羞得说不说话来。银朱接着说:“而且丝管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当她跳舞的时候,她所洒下的汗水就会成为形成毓杲的银露,这是丝管她们家族族人不同于其他族人的地方。”
“是吗?”阿修惊讶地说,“有这样神奇的事。”
“给他跳一首曲子吧,”银朱对丝管说,“刚才他还不相信你是个绝世美女呢。”
丝管不笑的时候,尚且有无限的柔情从眼角偷偷流露出来。听见银朱的话,不禁对阿修笑了一下,这一笑,弄得阿修顿时脸红了,而且红得比刚刚的银朱更要灿烂。
“好啊,”丝管抚抚鬓角上的青丝,笑着说,“平时这里没有外人,跳着也没有意思。那你们就去镜厅吧,我准备准备就过去。”说着,丝管离开了。
阿修看着丝管的背影,问银朱说:“镜厅是哪里?”
银朱说:“咱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个整个由镜子铺成地板的大厅就是了。”
于是,他们回到了镜厅。刚才因为走得太匆忙,阿修没有仔细看镜厅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回到镜厅后,阿修不禁大吃一惊。
这个大厅其实是一个微微悬浮在地面上的圆形亭子,一些细细的栏杆从亭子的底部向空中延伸,最终在亭子的正上方汇聚,并挽成一个美丽的镂花。除此以外,阿修还发现,这个大厅的地板其实不是普通的镜子,它类似水银,但却比它硬得多,踩上去会产生一些漂亮的涟漪,就仿佛站在水面上一样。
“这里真美。”阿修不禁赞叹道。
银朱微笑着说:“一会儿还有更美的呢。”
正说着,丝管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淡银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如同流云一样飘逸的图案,裙带上还镶着七色宝石,随着她的每一个移动,那些石头都会反射出不同的光华。丝管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似乎有很强的光芒,因为丝管的手被那光芒映得仿佛是透明的一样。
“那就是毓杲。”银朱告诉阿修。
阿修好奇地盯着丝管的手,只见她缓缓把手打开,于是一股流动的光芒从丝管的手掌中汩汩地流下来,光芒的深处是一块拇指般大小的金色水晶,它悬在离丝管手掌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微微地振颤着。
“我可以看看它吗?”阿修问丝管,她微笑着点点头,拿过阿修的手掌,把毓杲轻轻地放在阿修的手心上。
一开始,阿修看毓杲发出这么耀眼的光芒,以为它一定会很烫,可阿修把它捏在手里,才发现那石头其实很清凉,滑滑的,软软的,仿佛一块上好的玉。阿修一边赞叹一边把石头还给了丝管,她接过石头后,纵身一跳,竟然轻飘飘地飞到了大厅的顶部,她把毓杲装在顶部的挽花上,奇妙的事情又发生了。本来苍白的大厅仿佛在一瞬间拥有了生命似的,镜子的地板发出荧荧的银光,而大厅周围的栏杆变成了透亮的金色,一些茎部如水晶般透明叶子如银一样洁白,而花朵如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植物从大厅的底部迅速生长出来,在栏杆上一圈一圈地盘旋而上,很快,本来空荡荡的大厅一下子充满了漂亮的花朵。
“太神奇了!”阿修不敢相信地注视着这周围的变化,连嘴都忘了合上,他戳戳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说话的安卡,说,“神奇吧?”
安卡缓缓地点点头,虽然他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巨人,可这样美妙的景象实在是不多见。
这时,几个大小不一的鼓从地面上缓缓浮出来,银朱开心地说:“看来今天丝管是要给咱们跳七鼓舞了。太难得了!”
“什么七鼓舞?”阿修不明白地问。
银朱说:“你看看就明白了。”
正说着,丝管踩到了鼓的上面,阿修看得莫明其妙,他只知道鼓是用来敲的,不知道鼓也是可以用来踩的。
突然,丝管开始跳了起来,她的身体舒展得仿佛一只巨大的白鹤,轻盈地仿佛背上有两只看不见的翅膀,更奇妙的是,丝管一边跳,一边用脚在鼓上踩出鼓点,阿修看了不禁吃惊地叫了一声。
“天啊!一边要考虑舞步,一边还要考虑鼓点,这一定很难吧!”
银朱点点头,说:“那是当然的了,要不她怎么称得上是第一舞师呢。”
阿修佩服地点点头。这时,丝管的舞渐入高潮了。她的头发像是水草一样,悠悠地拂在脑后,而她的裙摆仿佛舒展的白云,将丝管衬托得仿佛一位云中仙子。随着她每踏一个鼓点,都会有一个彩色的水泡从水银地板上飘逸出来,渐渐的,大厅里面满是五颜六色的水泡,阿修高兴地用手触摸它们,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阿修发现凡是那些水泡碰过的地方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撩开衣服一看,发现那些地方竟然变成了黑色。银朱这时也发现不对劲了,她用手撑出一个巨大的泡泡,把自己和阿修罩在里面,阿修惊恐地看着自己脚下的水银也开始动荡不安起来,似乎底下就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丝管,你这是干什么?”银朱生气地看着丝管,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丝管那俊美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哀伤,她停下舞步,轻轻地飞到银朱面前,说:“我也不想这样,你跟我师出同门,又是姐妹,我愿意放你走,但是你要把这个男孩留下。”
银朱死死地看着丝管的眼睛,问:“怎么会这样?告诉我原因,丝管。”
丝管扭过头,咬着嘴唇说:“不要问我,问我也不会说的。银朱你快点走吧,这个男孩中了我的毒,他离开这个地方哪儿也活不了的。”
阿修听了背上一阵发凉,他看看自己身上的黑斑,发现它们的面积越来越大,而且黑斑的中间还有一些紫色的创口,看上去恶心得很。
银朱脸一沉,说:“丝管,你不要逼我。”说着,她伸开两手,手臂上顿时缠满了骇人的闪电,阿修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在静电的作用下一根根地竖了起来,急忙躲得离银朱远了些。
“这话该我说才对,”丝管都快哭出来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跟你打。”
银朱也急了,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走的,你跟我相处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丝管哭了,一滴滴的泪水滚落下来,掉在地面上发出“叮叮”的清脆的声音。阿修发现那些泪水竟然像珠子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当两粒珠子碰在一起的时候,却会形成更大的珠子。
“你把他交给我,好吗?我保证不会伤害他的。”丝管说着,挥了一下手,顿时那些让阿修中毒的泡泡就消失了。
银朱咬咬嘴唇,这时,她看见了安卡,银朱猜因为安卡身体的颜色和水很像,说不定到现在丝管也没有注意到安卡。银朱冲丝管点点头,然后飞到安卡身边,轻声跟他说:“保护好阿修。”安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银朱回到阿修的卧室后,天色已经发白了,她顾不上睡觉,就又往学校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