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嚏!”
然后就是一阵如同炸雷般响的揩鼻涕声。当打到第十七个喷嚏的时候,巫婆实在受不了了。她厌恶地转过身去说:“胖子,你每打一个喷嚏的时候我都感觉背后像下了场雨似的,你就不能绅士一点吗?”
“绅士……”胖子的桌子简直快要被白色的纸团给淹没了,看得巫婆一个劲地皱鼻子,“你看我这样,我容易嘛我……”说着,就又是一个喷嚏,打了巫婆一头一脸。
“啊——!”巫婆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叫道,“死胖子我跟你不共戴天!你太恶心了你!”
“怎么了?”可可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打老师刚发下来的作业,奇怪地看着又跳又叫的巫婆。
“他太恶心了!”巫婆都快哭了。
胖子感冒感得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才不管那么多呢,继续找纸擦他的鼻涕。
“呀。”胖子僵住了。
“咋啦?”可可一边问,一边从胳膊里的那打作业里找胖子的作业本。
“没纸了。”胖子红着鼻子,半睁着眼说,声音嗡嗡的,似乎是从一个好久没用过的烟囱里说话似的。
“恶……你离我远点……”巫婆一边说一边往后跳,“可可你看他,鼻涕都快当啷到衣服上了!”
可可皱着眉头,冲胖子说:“不说你啥了,你赶紧去弄点药对付对付吧,你这样啥时候是个头啊……”
胖子拿胳膊擦了一把,又“呀”了一声。
“又咋啦?”巫婆说着,又小心地往后挪了一步。
胖子无辜地看看可可和巫婆,说:“我手上戴着电子表呢,刚才好像蹭到鼻涕了,它不会短路吧?”
巫婆听见这个简直都无语了,可可铁青着脸,说:“会,而且鼻涕呈碱性,是电的良导体,具有腐蚀性,所以你的衣服啦,皮肤啦……”
胖子听见这个,迷迷瞪瞪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是么,那我吃了好了,再不敢流到外面了。”
巫婆听见这个,早抓着脖子跑到一边吐去了,而可可还站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那它就会腐蚀你的心啦,肝啦,还会和你的胃液发生酸碱中和反应,然后剧烈沸腾……”
这下连病得一塌糊涂的胖子都呆了。他声音沙哑地说:“可可你没有发烧吧?”
可可摇摇头,说:“我发个什么烧啊,活蹦乱跳的。”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么不正常呢?”胖子的脑袋不清醒,但他还是成功地说出了一句很有逻辑的话。
可可眉头一皱,把胖子和巫婆的作业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走。
“这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啊,”巫婆吐完了又跑回来,说,“她是在担心阿修。”
巫婆的这句话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戳了一下可可。可可顿时脸红了,气呼呼地说:“我担心他?见鬼了,那个丝管都说没事了,我干吗要担心他?”
巫婆晃晃脑袋:“天知道。”
“你讨厌死了!”可可抱着本子跑开了。
胖子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揩了揩鼻涕说:“咋啦,她激动啥?”
巫婆“嘿嘿”笑道:“你们男生是不会懂滴。不过……你怎么搞的,刚过了一个晚上就病成这了?”
胖子吸吸鼻子说:“不知道,明明窗子关得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宿舍里总有一股小风刮着,冻得我光哆嗦,然后一个晚上就病了。”
“就你这身脂肪围着,把你冻病了也真不容易。”巫婆翻翻自己的作业本,“哼”了一声:“真没劲,又是全对。”
“你少在那矫情了。”胖子翻翻自己的作业本,也是全对。
巫婆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想这样呢,多波澜不惊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可听见巫婆和胖子的对话,不禁咬了咬嘴唇,她的作业本是被老师第一个发下来的,上面的叉就像红色的森林一样触目惊心。自从阿修失踪之后,可可的状态就在直线下降。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可可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我要去校长办公室。”可可拦住正要往食堂冲的巫婆和胖子说。
“校长室?”巫婆吃惊地瞪着可可,“丫没问题吧?”
“鸡腿,鸡腿。”胖子原地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巫婆狠狠戳了他一下。
可可点点头,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巫婆不解地问:“银朱不是做了一个假的阿修吗?就像当初复制你一样……阿修失踪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的啦,你着什么急啊?”
可可急得直跺脚:“可是阿修失踪就是失踪了,有个假的阿修在这儿可真的阿修也是失踪了,我不知道校长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总之我都要去,而且,而且希娜华也还在墙壁上呢,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了!”
巫婆叹了口气,说:“可是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
胖子拿胳膊蹭了一下鼻子,说:“我感冒了,能不能……”
可可听见胖子这么说,敏感地挥了一下胳膊说:“你要是不能去救算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胖子顿时瞪圆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可可。而可可也明显有些心烦意乱,她扔下一句:“晚自习在办公楼底下等你。”然后就走了。
“我怎么了?”胖子委屈地看着巫婆。
巫婆耸耸肩,没说什么。
“我怎么了我?”胖子又问了一遍,不解地瞅着可可离去的背影。
巫婆厌恶地说:“你鼻涕流到外面来了。”
胖子吸了下鼻涕,“哼”了一声。
“那你晚上还来不来?”巫婆看着胖子问。
“我凭什么要来,”胖子不高兴地说,“我才不想被人看扁呢,她那么想我,我就是本来想去,现在也不想去了。况且我还感冒着呢,况且我还不想被学校开除呢!哼!”胖子说着一拧脖子,抓起勺子走了。
巫婆叹了口气,看了看胖子和可可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可可的方向跑去了。
“我们就这么去吗?”巫婆追上可可问。
“银珠会跟我们一起去。”可可皱着眉头说。
“胖子不去,没事吗?”巫婆又问。
可可的眉头更紧了:“他不想去,我不勉强啊,我怎么了?”
巫婆叹了口气,说:“可胖子那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有啊,他就是想说他感冒了而已。”巫婆说着,故意把“而已”两个字念的又长又重。
“那我做错啥了?”可可突然转过头看看着巫婆。巫婆吓得一哆嗦,拿手挡在脸前,说:“你可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虚。”
“本来我就没做错什么。如果想去就会直接说了,他那样子明显是不想去,不想去就算了。”可可目不斜视地走到食堂里,打了一份炸鸡。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巫婆无奈地冲师傅说,“我要一个馒头,一个炸鸡饼,和一个鸭蛋,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可可听见她这么点菜瞪圆了眼睛:“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顿饭的,你打那么多没问题吧!”
巫婆撇撇嘴,说:“得了,最后一顿饭吃这个也太寒碜了,你看着啊。”说着,巫婆在靠近食堂窗口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把馒头撕开,把炸得香脆的鸡饼放进去,然后把鸭蛋剥掉皮,一边剥一边还一个劲得嘬口水:“嗬,你看看这鸭蛋,都流油了……”接着巫婆把剥好的鸭蛋也塞到了馒头里面,捏了捏,尽量把鸭蛋捏平捏扁。
“看好了。”巫婆把那么大一个鼓鼓囊囊的馒头在可可眼前晃了晃,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一开始可可还咧着嘴呲着牙皱着眉头看,可没过一会儿连可可看得都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