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音听够了宁昭然唠叨,便走到幕成枭这儿,瞧着他几乎好像呆滞了的模样,轻咳一声,“二公子,想什么呢?”
“啊,楚女侠。我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父亲被南幽的那个部族抓走了,我该怎么做。”他从来没这样独自做主过什么事情,都是父亲发话然后他去做,或者身边有人出主意他下命令,所以,这次到了他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楚凉音摇摇头,面上有几分无语,“怎么做?自然是带人到南幽去找你爹啊,这还用想?到了那里先了解具体的地势,派人询问一下那部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有什么能耐,在南幽居住那么久的百姓不可能一点不知道。有了把握之后就直接进山去找,如果你爹已经遭遇不幸了,能杀就杀,不能杀,放火毁了森林也要他们陪葬。”在楚凉音看来,这是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抓了自己的爹,难道还想和他们讲道理不成。
幕成枭不吱声,半晌才点点头,“我试试。”看起来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一副心里没底的模样。他转身走到一边,低着头看着地面嘀嘀咕咕,像是再给自己打气。
楚凉音看着他万分郁闷,他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幕府迟早得败落。
“给别人出主意呢?”腰间多出一只手来,月离风的气息飘到鼻端,楚凉音扭头看着月离风,然后叹口气,“说不定等到他们救出了幕千绝,幕千绝也咽气儿了。”
月离风淡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把自己捆起来在荒山野岭里晾了三天三夜,谁人有你这本事?”他虽是在赞赏,却也能听出讽刺之意来。
楚凉音轻哼,甩开他的手转身正面看着他,“怎么?我把自己捆起来不对?难不成自己一个人像个傻子似地拿着剑在荒山野地里比划来比划去?那才是傻子。”因为她心里清楚那是幻觉不是现实,所以,她能很镇定的把自己捆起来。
“所以,你让我自愧弗如。”月离风摇摇头,叹息自己不如她。
楚凉音不免得意,“那是自然,你一直都不如我。哎,也不对,在冷血和自私这方面,我就比不上你,你还是占上风的。”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佯装佩服他。
月离风抓住她的手,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然后低声道:“那柳夫人到底欠了你什么人情?现在该交代一下了吧。”一个人在你面前总有无数的秘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楚凉音抿嘴笑,“你开始忍不住要问了?”
“不说么?”月离风压低了声音,垂眸近距离的看着她,尽管天色暗下来,但还是能清楚的看清她每一点每一滴。
楚凉音低头,长长地呼口气,一副走过尘世满心沧桑的模样,“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又何妨?想当年我行侠仗义的时候,不小心救了流萤。流萤是柳夫人的心腹,从小养到大的,所以,她说欠我一个人情。还邀我去白柳山庄。那时我听说过白柳山庄自然好奇,所以就去了。然后她就说,日后她迟早会把这人情还了,我不信,我说这辈子你都还不了。从那里出来之后我就把自己捆上了,所以,我其实也只去过白柳山庄一次而已。不过,倒是让她给说准了,这人情还真让她还了。”虽然没用在她自己身上,转让给了幕成枭。
月离风点点头,“那么我行侠仗义怎么就没遇过这样的好事?”
“切!你还真以为你那是行侠仗义啊?”楚凉音万分不屑,如在以前,她肯定会啐他两口。
月离风不以为意,松开她的手顺势揽着她的腰,“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你身上到底有几颗痣么?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看?”他眼角荡漾着笑意,还有几分赖皮。
楚凉音瞬间满脸窘迫,“给你看个屁,你闭嘴,他们耳朵好使的很。”
“那又如何?听到就听到了。不过你有几颗痣我不知道外人却知道,这种感觉着实不好。”他摇摇头,以表自己的感觉有多糟糕。
楚凉音捶了他一下,警告他闭嘴,他却不收敛,笑出声。
“哎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去远点的地方说那些肉麻的话?以为我们都是聋子啊。看看尔蒋脸都红了,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宁昭然不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真是受不了这俩人了,没见过这么肉麻的。
夜幕降临,篝火噼里啪啦,火光摇曳,几人各占一地,或坐或卧,度过这一夜,明日夜晚之时就能返回江波城。
幕成枭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睡意。现今得知了幕千绝的去处,他却是突然没了主意。虽然楚凉音给他出了主意,他却也心里没底。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在幕千绝的关怀下生活,无论做什么都有幕千绝做主,他根本就没有做主的机会。现今幕千绝不见了,幕成龙也根本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靠他。过多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很羡慕楚凉音,羡慕她能有那么独立的性格,冷静的头脑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他也想像她那样,可是却怎么努力学习都及不上她万分之一。
看着楚凉音,他的视线就不免扫到月离风。这月离风以前在他眼里就是个聪明人,但在此时此刻看来,月离风不仅是个聪明人,而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他当然记得以前月离风说过楚凉音的种种,看样子他们俩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可是如今他们俩却是那种关系了,而且楚凉音的模样也是十分认同他,而他在她面前几乎从来不说惹她生气的话,一切的事情几乎都是她说了算,这让他顿时有所醒悟。聪明人永远是聪明人,聪明人的世界,外人还真是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