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头,这路不对吧?”云飞扬狐疑地问道。他上县衙过堂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说句大一点儿的话,上堂的路比回家的路还熟悉,可今天这是?
“去州衙。”王一凡简短地答道。
云飞扬站住了:“王头,咱可先说清楚,今天这事儿是你下套儿拴的我,而且就算是不怨你下套,我这也不过是几板子的事情吧?用得着扯上州衙吗?”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和韩老二在这沧州横行了几年,恐怕早就忘了这是谁的朝廷了吧?哼!”王一凡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几名衙役和那个青年在后面跟着,二人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涉及到‘朝廷’,这在当时就是一个忌讳,云飞扬和韩云章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二人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家里没讨婆娘,不用担心人走了家里没着没落的问题。
走了一会儿,眼看前面已经到了州衙,二人脚下有迟疑起来,王一凡停下来道:“怎么怕了?早知道怕当初就别吃这碗饭!”
云飞扬脸一红,昂着脖子道:“哪个怕了?最多是一刀砍去了脑袋,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走,兄弟!”拉上韩云章就大步往衙门里走。
王一凡只是看着他们笑,也不阻拦,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反正是进了衙门,更不用担心跑了。
走了十来米,云飞扬和韩云章停下了,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地回过头,这种人,视死如归时候是真的,可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如果长时间的视死如归谁也没那个意志。
“二位好汉,怎么不走了?”王一凡明知故问。
云飞扬苦笑道:“王头,你就别耍我们了,一入衙门深如海,你让我们自己进去,还不如上刑场熟门熟路。”
王一凡嘿嘿笑了两声:“不跟你们瞎扯了,大人要等的急了。”
说着,将二人带到一个房间里,那几个差役就呆在门外,房间里只有一个官员在那里批阅公文,王一凡也不敢吱声,示意二人也不要出声,三个人就在那垂手恭立。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官员面前的公文总算是批阅完了,抬起头,端着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向王一凡点点头:“王捕头,辛苦了。”
好年轻的官儿!
云飞扬和韩云章对视一眼,更担心了……如果是老辣一点儿的官员,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绝,说不定还能弄出条活路,可年轻人……这年轻人冲动啊,万一愤怒起来将自己咔嚓了,这也就太冤了。
想到这里,云飞扬猛地上前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小的所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这件事情和我二弟无关。”
“大哥!”
韩云章一听不干了,也上前跪地道:“大人,云大哥干的事情我也都有份儿,我二人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书案后面的年轻官员自然就是张陵,他让王一凡找个借口将这二人‘请’来,原本就是给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材料啊!
他微微一笑道:“别急,慢慢说了,看起来你们都很急着死。”
地上跪的二人就是一愣……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什么叫‘很急着死’?
“云飞扬,”
张陵开始点名:“你说说,你都做了哪些杀头的事情我听听。”
云飞扬傻眼了,说实话,除了收保护费这一条的罪名能大一些,其实也就是打鸡斗狗之类的,这些地痞平时也就是些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主儿,要说杀头的事情可真没做过,闻言顿时吭吭哧哧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总不能自己给自己编排两条杀人造反的罪名吧?
看着云飞扬惶惑难言的模样,张陵觉得好笑,也不理他,转脸又问韩云章:“韩云章,你说你们二人是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是,大人。”韩云章心里一跳,暗自思忖……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你真的会这么做?”张陵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韩云章用力拍着胸口,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和你们二人义结金兰的有多少?”张陵问道。
韩云章一愣,机械地答道:“就我们二人。”
“幸好!”
张陵松了一口气,颇为庆幸的模样,韩云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连旁边的云飞扬和王一凡都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张陵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我是在庆幸和二位义结金兰的人不太多,如果整个沧州的百姓都和你二位义结金兰,岂不是死得极为冤枉?”
云飞扬听出来了,这哪里是审自己,分明就是调侃自己来了,他砰地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小民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何罪,请大人示下!”
才反应过来?
张陵淡淡一笑,“你二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是不是大罪?”
这个时代的人最重气节,二人一听,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如果不是忌惮这里是官府,恐怕早就跳起来将张陵饱以老拳了。
云飞扬抗声道:“大人,要杀要剐随便,可不能将脏水泼我们身上!”
“哦,看来你们是不服气了?”
张陵冷笑。
“请大人说出我们怎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就算是死罪,我们二人也无怨言!”云飞扬大声道。
“好,那我就说出来你们听听!”
张陵‘啪’的一拍桌子,“你二人在前朝从军,战未胜,弃师而逃,本朝以来,不事生产,滋扰地方,此为不忠;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二人混迹花街柳巷,是为不孝;身为沧州百姓,不思谋福乡梓,欺行霸市,不法一方,是为不仁;你二人互为兄弟,手下还招集了数十名人手,每天不事生产,专从非法勾当,现在你们都是壮年,再过二十年之后,你们筋老血疲,如何生活?不为手下兄弟着想,是为不义!你们二人还有何话说?”
二人如同沉雷轰顶一般,被张陵一番话说得愣愣地发呆,不知如何辩解,最后叹息一声,垂头不语。
啪!
张陵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二人可有悟昨日之非?”
必须说,这些市井之徒虽然没有学过什么文化,肚子里没墨水,但是非曲直却还是明白的,张陵说的什么,就算是不懂,靠猜的也能明白。
此时,二人已经汗出如浆,被张陵文攻武卫这么一挤,二人真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混了,要钱钱没有,要家家里就一根光棍,真是等到死后,连个摔盆子打幡的都没有。
“大人,我等该死!”二人叩头如捣蒜一般,连旁边的王一凡听了,自己都开始对号入座,看看自己的做得如何。
“错了,你们不该死!”
张陵冷冷地道:“像你们这种人,如果死了,如何见列祖列宗于地下?还是活着现眼比较好!”
高!
王一凡听得直咂巴嘴儿,这读书人的水平不是粗人能比的,骂人都不带吐脏字儿的,恐怕被骂了还说不出啥……可不是吗?云飞扬和韩云章虽然听着不是个味儿,可就是无话可说。
“大人……我们已经三十多岁,靠四十了。”云飞扬倒是没因为挨骂怒不可当,自己做得不对,被人侮辱了也就侮辱了,再拿这个作事,那未免连面子带里子丢得一干二净。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日而昨非。”张陵突然来了一句文的。
看二人都是一脸浆糊的模样,他笑了笑道:“这是晋陶渊明的名句,意思就是:虽然过去的错误不可挽救,但应该坚信未来的岁月中可以补追。知道自己错了,就说明入迷途还不算远,应该坚信今天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与以前的错误告别。”
二人听了之后,默默无语,刚才初见张陵时,二人还觉得这个官儿年轻的很,还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听了张陵的一番话之后,二人再也不感小觑张陵,心中又感又愧。
王一凡轻声道:“三年前,大人在怀柔任县令,是年发大水,在大人的治理下,怀柔县未死一人,未淹一地,大人和夫人亲上堤岸,直至洪水退下才返回衙门。大人这次上任,知你们这些人滋扰地方,不忍加刑,所以才特地嘱我带你们二人过来,用心良若,你们须知感恩!”
云飞扬和韩云章听了,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小人知错,只要大人吩咐,小人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二位壮士请起!”
张陵从桌后转出来,亲自将二人搀扶起来,“以前种种,譬如昨日之日,逝不可追,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能改昨日之非,也为自己和手下的兄弟谋一条生路。”
“请大人指点!”二人现在是彻底地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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