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间岛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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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咏诗明志

他走出去,打开门,看见狗坐在雪地上狂叫不停,以为它饿了,放下碗唤狗来吃。狗不动,叫声更凄凉,于是骂道:“白花白花,你****的还嫌凉面不好吃?快给老子过来!”

胡殿甲叫了一阵,狗还是不动,他生气了,跑出去踢它一脚,狗屁股居然生根了一样。往下一看,大喊大叫:“啊,不好了,俺的狗被冻住了!”

众人闻讯出来一看,顿时笑起来,原来这是条母狗,蹲着尿的,尿过还没起来,就连尾巴带屁股冻在雪地上了。胡殿甲急得团团转:“这怎么好?拿锹铲要伤肉,拿水烫要伤皮,我的狗儿子,你怎么这样笨啊……”

“好办好办。”吴禄贞边说边掏出手枪,胡殿甲还来不及制止,就见他手一甩,子弹出了枪膛,“砰”的一声,狗头开花,热血飞溅,洒在白雪上格外耀眼,头没了,那狗身子还稳稳当当地坐着。

胡殿甲心疼地大喊起来:“姓富的,就你******想吃狗肉……”

吴禄贞知道他不好意思对自己发火,只用眼睛扫了一下两个统领,说:“狡兔尽,走狗烹,总有舍得之人。”

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缩了下头。只有胡殿甲还咕噜着:“俺就剩下一条狗了啊……”

“我们还要到珲春去,马腿都迈不开步,狗怎么走?”

听吴禄贞这样一说,柏文蔚担心地问:“还要往北走?一路荒无人烟,要走几天几夜哩。”

“所以我们要吃狗肉御寒,否则风餐露宿怎么受得了?”吴禄贞拍拍胡殿甲的肩膀说,“别心疼了,回局子街,我把黄雕送给你。”

“你送给他怎么不送给我?”柏文蔚抱屈了,他知道黄雕是吴禄贞的宝马。

“送给你干什么?我这是赔他的狗!”吴禄贞对柏文蔚挤了挤眼睛,“我都不要马了,你要马作什么?”

胡殿甲这才心花怒放:“俺用狗换马,这可上算!”

柏文蔚让人去剖狗了,这才感叹道:“今天可没周维祯来处理狗了,他怎么没来?”

吴禄贞对柏文蔚使了个眼色,富统领先说了:“周维祯到珲春当官去了。”

柏文蔚心里很不痛快:好不容易见了面,还跟着两条尾巴,不好说话。

狗肉上桌,吴禄贞让放前面屋子的大炕上去,热腾腾的鲜香弥漫开来,大家心里都暖和起来。两个士兵端碗盛了到别的屋子去了,就四个当官的围坐下在一起猛吃海喝。酒不好,但也助人兴致。众人开怀畅饮了一阵,吴禄贞看见柏文蔚有话不便说的样子,突然说:“这样干喝酒有什么意思?”

“划拳!划拳!”胡殿甲嚷嚷,

“不,我们做诗。”

一说诗,两个统领傻眼了,连富统领也摇头:“干的都做不起来,哪里能做湿?”

吴禄贞板起了面孔:“饮酒哪里能无诗?狗肉冷了,可以去热一下,趁此机会,我们每人要吟诗一首,作不出来的喝一碗酒!”

柏文蔚赶紧附和:“对,不作诗的就喝酒!”

吴禄贞说:“我先带头!”说完就吟颂开来:

冰天夜静镜新磨,阵阵寒风度织梭。

秋寒凄凉闺阁泪,胡笳悲壮海天歌。

迷离雪径行人少,重叠关山旅雁多。

腊鼓惊心催岁暮,音书日断白狼河。

“好--”胡殿甲先喊起来。

“好在何处?”柏文蔚存心为难他。

“这个……有冰雪啊什么劳什子,跟眼前景色配得上嘛!”

吴禄贞说:“该你做了,也来首好诗吧!”

“俺可不行!情愿罚酒认输。”胡殿甲正想喝酒,端碗一仰而干。

柏文蔚把富统领面前的酒碗斟满了:“喝酒还是做诗?”

“这个……这个……”不得已,他只有喝下一碗酒。

柏文蔚把以前的诗念出一首来:

虎帐谈兵夜欲央,漏残人静月昏黄。

功名已觉三生薄,鞍马空驰十载忙。

未遂封侯悲李广,犹堪勋业慕汾阳。

得当骄虏平除日,捧献澄清酒一觞。

“骄虏平除还靠诸位啊!”吴禄贞端起酒碗向大家敬酒,几人不得不喝。

见两个统领的碗干了,吴禄贞又吟出一首来:

斗韵新诗迅织梭,胡天风月尽收罗;

一篇宝镜怀元振,两字金兰感戴和。

烽火三年筹笔驿,旧装重整负书驼。

临歧笑指图们水,万里清波好濯墨。

他的话与他的诗都言外有意,柏文蔚震惊了:“怎么?督办……”

话没说完,吴禄贞的脚在炕桌下踢了他一下,他咽下了要问的话,改成:“怎么督办不要他们作诗了?”

“谁说不要?不作诗就喝酒!”吴禄贞毫不客气地说。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统领舌头也短了,脖子也粗了,坐都坐不稳了,哪里还有诗意?连嗜酒如命的胡殿甲见酒也像见药一般,实在无法喝下,也算是急中生智,突然冒出两句话来:“一生作事出牛力,力未用尽扒了皮。”

“哈哈哈……”四人一起大笑。吴禄贞点着他的脑袋说:“你呀你呀,说的都是大实话,难为你了……可惜没做完,饶了你吧,喝半碗!”

富统领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再喝下一碗,酒都顺着嘴角淌了,不一会,两人烂醉如泥,吴禄贞才吐出一口气,示意一下,与柏文蔚一起进了里间。

“还是督办主意好,做诗?哈哈,哪里是他们的干活?”

“不灌醉他们,我们怎么说话?”吴禄贞也很得意。

“你说他们是鹰犬?”

“是的,这富统领是陈昭常的亲信,专门派来监督我的,所以总像跟屁虫一样,讨厌得很。”

“你可以不通过姓陈的直接向朝廷送奏折的呀?”柏文蔚不解地问。

“但陈昭常毕竟是吉林巡抚,在这封建社会中,官大一级压迫人。他既要依靠我治理延吉,又要提妨我越轨得罪日本人,更怕我将延吉变成革命据点……”

“这大概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柏文蔚说,“胡殿甲还没被他们收买吧?”

“他被革职后,功名一直没恢复,年纪又大了,还是个酒鬼,一喝酒就醉,一醉什么话都说得出,还是避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