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内心如果在笑,即使没有真正笑出声来,听话人也是能感觉到的。娄长生不高兴地骂道:“你当我是傻子,真那样你还能笑得出来?再说了,如果真的在棺材中,咱俩还能活吗?”棺材一般都会被封死,不可能还活得好好的,不可能还能互相说这么多话的。
夏鸥灵忽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被活埋至少有五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氧气,她怎么还能活这么久?虽然偶尔会有窒息的感觉,但那好像……并不是缺氧的感觉……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地面上有东西已经回答了。发现“猎物”的豺狗叫来了好几个同伴,五六条豺狗围着这个新坟奋力刨土,很快,它们就将棺材给刨出了一个角来。低吼声越来越大,此起彼伏,一声一声传入娄长生的耳中。
“什么鬼东西?”
夏鸥灵侧耳倾听了一下,严肃地说:“好像是野兽。”
娄长生再次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后,低骂一声:“妈的,老子真的被活埋了!”
夏鸥灵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的愤怒她能理解。只不过,比较起来,她应该比他更悲惨吧?他起码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活埋的,而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活埋的。明知道死亡在像自己靠近,却无能力,那种无助感,她永远也不想再体会一次。
“你想不想出去?”没工夫再等着这个少爷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眼下能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废话。”
“那就闭上嘴巴,留着力气等会用。”有人陪夏鸥灵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头脑也变得异常清醒冷静。她忍着指尖的疼痛一下一下敲击着棺材板子,当听到一角上传来清脆的咚咚声时,惊喜地喊道:“就是这里了!”
“什么?”
“如果能撬开这里,我们就有救了。”刚刚她很清楚地听到了野兽刨土的声音,很显然,有时候还是能因祸得福的。野兽想吃他们,同样,他们也借助野兽的力量获得了生的希望。
两人迅速开始寻找一切能撬开棺材的工具,然而,棺材里面除了他们两个和一些纸质的陪葬品,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正绝望之时,夏鸥灵脑中灵光一闪,开心地说:“长生,你快把我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娄长生也不是个傻的,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明白过来,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我取?我的手指都被掰断了。”男人,有时候也是挺小气的。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么?”
两人没有再这件事上耽误更多的时间,娄长生抱怨了一句后摸索着从夏鸥灵头上取下簪子,在夏鸥灵的指引下找到棺材上的缝隙,插进去,一用力……
咔擦!
簪子被拦腰折断!
夏鸥灵听到这声响,刚刚燃起的希望也被一起掐断,嘟着嘴抱怨:“亏你爸还是村长,也太小气了,给我的簪子居然还是塑料做的!”
“你这簪子是我爸给的?”
“对啊,我还是被他活埋的呢!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爬到棺材里来呀?”
“咱俩是什么关系?”娄长生忽然一把抓住夏鸥灵的肩膀,着急地问。
“额……这个……”能说是夫妻吗?“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出去再说吧!”
娄长生没有继续追问,沉默了片刻后,“唰!”地一下抽出自己的腰带,一言不发地推开夏鸥灵,将腰带头上的金属扣插进棺材缝隙中,一点一点撬开棺材。
夏鸥灵惊讶地看着那细如发丝的光线,激动得不可自抑,她顾不上指尖传来的钻心疼痛,捡起刚刚被折断的簪子,并抓下身上一切可以抓下的东西,在娄长生撬开棺材板的同时,立即将那些东西塞进缝隙中,让棺材板不会立即又合上去。
娄长生侧过头,给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月光穿过缝隙,穿过灰尘,投射在他脸上,不明,不暗。隐约中,却看到他一脸清冷。
夏鸥灵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他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两人各怀心事相互凝望,就在这时。
“嗷嗷……”随着几声嘶吼传来,几条豺狗疯了似的扑了过来,一瞬间堵住了好不容易翘出来的缝隙,兴奋地嗷叫着,恨不得立即把棺材板给掀开好好美餐一顿。
夏鸥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儿,隔着棺材板听着豺狗的吼叫,看着它们发出幽幽绿光的眼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抬起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原本就痛得几近麻木的手指,甜腥味儿立即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这味道悠悠扬扬穿过棺材缝隙,直击豺狗们的嗅觉。畜生们兴奋得大叫,围着坟墓上蹿下跳,四肢也没有闲着,飞快地开始刨土。
好香的血!
好饿!
好想马上饱餐一顿!
嗷嗷嗷……
远处又来了几头豺狗,很快地加入了刨土大军之中。
夏鸥灵将手指上的血滴到棺材的另一头,豺狗们经不住诱惑,刨土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间,希望与绝望并存,泥土和鲜血共舞。
娄长生怒视着夏鸥灵,用力拔出她原本塞到缝隙里的东西,骂道:“你疯了?这样下去就算这些畜生刨开了土,难道你还指望它们刨开棺材后瞎了眼看不到我们?”
“不然还能怎样?这样等下去,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你以为你真的能不要氧气活下去?就算呼吸不要氧气,那肚子总需要食物吧?”
“所以你宁愿去当这些畜生的食物!”
“你也知道他们是畜生,我们是人,人之所以能被称之为人,是因为我们有一颗会思考的脑袋!你又凭什么笃定我们出去后会成为这些畜生的食物?”夏鸥灵反唇相讥,她当然也是不确定出去后会面临怎样的场景的,外面的豺狗少说也有十条,恐怕棺材盖还没完全被揭开,他们就已经被吃得只剩骨头了吧!
可是,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等死?那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娄长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此时,豺狗们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有一只爪子已经开始从他们刚刚撬开的缝隙入手,“唰唰唰!”飞快地刨着。另一头也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