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自从你出去后,不是有好多人又跟着出去了吗?”
“谁告诉你好多人又跟着出去了?所有你以为出去了的人都死了!你自己仔细想想,村里有谁是出去后又回来的?如果真的有人出去了,难道每个人都是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吗?”
“不,不可能!”她还想出去呢!她不相信!那书上不是说了么?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她相信,只要她愿意去走,只要大家都愿意去走,就一定会走出一条路来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看到我这个惨状还觉得我是在说假话吗?离开羊角村必经的一个地方叫什么,你应该听大人说过吧?”
“离魂口?”
“对,就是那里。那里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怨灵,不管是生人还是死人,都没有人能从那里通过。”
“你也是在那里被杀的?”
“不。”易振说着,身体忽然开始膨胀,整个身形都愤怒得变形了,血盆大口一张一合,“我还没到离魂口就已经被人抓起来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他恐怖的脸放大在夏鸥灵面前。
夏鸥灵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亡灵果然是亡灵,说变脸就变脸了,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的。她还是应该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易振忽然整个儿朝她身上罩了下来,黑色的亡灵如一张大大的网将她网住,声音因愤怒变得嘶哑,“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
易振的力气大得惊人,夏鸥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手脚好像都被人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他给闷死。
夏鸥灵忽然想到之前她抓他一下他就觉得很痛,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为何不再试试呢?
她深呼吸一下,安静下来,不再挣扎。
不管是人是鬼都是这样,对方一旦停止挣扎,你的攻击力也自然会放缓放轻。易振看到她不动了,以为自己把她闷死了,马上就后悔了,飞快地松开。
夏鸥灵趁机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虽然她的手从他脸上穿了过去,但易振却仍然发出了一声痛呼。她不敢停下,拳头雨点般往他砸过去。
让人惊喜的是,她竟然清清楚楚地看着那家伙痛得抱头鼠窜了,孤魂野鬼跑出来作乱,哼!既然她能打到他,那就好办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就着月光狠狠地往易振身上一扔,“去死吧!”
“啊……”易振惨叫一声,身体开始涣散,最后慢慢变成一团黑气,又慢慢变淡,终于消失。
夏鸥灵累得大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一会儿后,感觉到四周静得出奇,易振不在了,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一阵寒冷,连忙站起来往家里跑去。
到家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家里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她现在又没有钥匙,只好到窗户那里去想要叫母亲开门。
然而,当她来到父母卧室的窗户下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母亲的笑声。
心里一惊,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母亲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娄长生一起被埋了,她可以不伤心,可以不难过,可是……为什么,她要笑?
夏鸥灵觉得自己浑身一片冰凉,阿妈,为什么女儿死了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强忍住就要滑出眼眶的泪水,夏鸥灵悄悄从窗户出弹出脑袋往房间里瞧,只见暗黄的灯光下,母亲跟父亲正盘腿相对坐在床上,他们中间,是一对鲜红鲜红的钞票。
“养了这小蹄子这么多年,这次总算有点用了。”母亲笑盈盈对父亲说。
父亲一边将百元大钞一张一张整理好一边说:“如果他们来要人我们怎么办?”
“来要人?哈哈!那也得看看有没有人能来了。这么多年了,除了这小蹄子的亲生父母,你看到过羊角村有人来吗?我们这地方啊,就是典型有出无进。自从易振离开羊角村后,人口就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出去享福去了。”
“既然他们十八年前能来,以后肯定也能来……”父亲还是有些担心。
“哎呀,你这人就是不晓得变通。他们来要人我们不知道说她死了啊?这谁没个天灾人祸的,死了还能赖我们头上不成?”
母亲的话如五雷轰顶,夏鸥灵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就是她的父母,是养了她十八年的父母!不,他们刚刚说什么?她的亲生父母来要人?这么说来,她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
难怪啊难怪!有哪个母亲会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死人做媳妇啊?
扶住窗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手指慢慢蜷缩,捏紧,原本就露出来了的白骨再次跟窗棱摩擦,剧烈的疼痛让她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她要让自己清醒,一定要清醒,她要看看她亲爱的养父母是怎样算计她的!
“唉,其实灵子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
“就你个榆木脑袋!”母亲狠狠地打了父亲一下,“昨天是她十八岁生日,成年了就是要嫁人了,嫁给谁不是嫁,长生那孩子虽然已经死了,但嫁给他就算是去了阴曹地府也是享福的命!更何况,她这样做好了自己也好了我们啊,村长可大方了,给了五万块钱,五万块啊!够咱们给欧奇砌个新房子了。”
“咯噔!”夏鸥灵听得太过入神,难受得浑身打颤,手一不小心就敲响了窗棱。
那么大一堆钞票在面前,夫妻俩立即惊得用被子盖住它们,厉声问:“谁?”
夏建业装着胆子来到窗户处,在妻子的肯定下,悄悄地打开窗户。
夏鸥灵不躲也不闪,反而从一旁走了出来,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诡异,她就那样直直地站在窗户处,穿着脱去了红外套的白褂子,跟开窗的夏建业生生打了个照面。
与此同时,夏建业身后的黄素玲也看到了夏鸥灵那张脏兮兮的额头被磕出血的脸,她披头散发,白衣加身,脸上还带着不可言喻的怒意,吓得黄素玲惊叫出声:“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