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网络奇兵,从字面上看,我们的战场是在网络上,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躲藏在屏幕后方的不知姓名也不知面容的计算机高手。我们的工作是维护和防守我军的网络安全,想完成这项工作,我们首先要学会入侵与破解,不一定要实施,但必须了解。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说白了,就是我们要学会做一名黑客。”
在座的人都一怔。
卓绍华微微笑了笑,“黑客一词是由英语Hacker音译出来的,是指专门研究、发现计算机和网络漏洞的计算机爱好者,如果他们不受政治利用,他们的出现推动了计算机和网络的发展与完善。但是后来,一些顶尖高手被不法分子所诱惑,他们以挑战官方、军方网站为快感,以获取黑色利益为目的。可是也有些计算机天才,只是想证明自己,其实他们并无恶意。我想接触一些这方面年轻化、专业化的人,工信部那边有什么资料吗?”
专家回答:“这方面的记录很少,有些所谓黑客犯下的案子,破案时间长短不同,但罪犯都已抓获。在三年前年出现过一位黑客,他入侵过几大商业银行的官方网站,在同一时间你输入用户密码进去,跳出来是一大片蓝色鸢尾花海,几秒钟后网站恢复正常,网站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后来,在几家报社的网站上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公安部门着手调查时,他消失了。令人惭愧的是,到现在都没人破解出他是怎样攻破防火墙,进入内部的。”
“三年前什么时候?”卓绍华问。
“七八月份,暑假期间,当时我们猜测有可能是大学生。但那样的技术,大学生的水平很难达到。”
卓绍华点点头,“还有其他这方面的杰出人才吗?”
“工信部三年前公派两位大学生去美国哈佛留学,一个在杀毒软件上,另一个是防火墙上,都有过专利,年底要回国了。”
“好的,回国时,我见下他们。”
接着,卓绍华又谈了国外军方网站常被入侵的几种情形,会议一直开到午饭时分。他和成员们一块在部里的餐厅用了工作餐后,去成书记办公室汇报了下情况,下午才回办公室。
在走廊上,恰巧遇到了父亲卓明。
他恭敬地敬礼,卓明只是点了下头,一句话都没说。
卓绍华眉毛微乎其微的皱了一下,紧跟着他的秘书都没发觉。
父亲这口气不知要生到什么时候呢?他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还没进门,勤务兵像颗炮弹从里面发射出来,慌乱中仍记得把音量压低了,“卓将,唐嫂来了个电话,说——夫人走了。”
他直直地瞪着勤务兵紧张的面容,有五秒钟灵魂似乎飞出了体内。
“嗯,我知道了。”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镇定地走进办公室,坐下。
秘书体贴地带上办公室的门。
宽敞的室内,一片静谧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急促。
吕姨接的电话,背景里小帆帆哭得惊天动地,唐嫂在哄着。
“我和唐嫂怎么劝都劝不住,还差六天才满月呢,这样跑出去吹风以后会落下病的,虽然是年轻。”
“走之前发生什么事?”他按住心口,防止一不留神心会破体冲出。
“什么事都没有呀,她和帆帆玩了会,去书房弄电脑,然后就说要出去。”
他慢慢搁下电话,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不是慌乱,不是焦急,当然更不会是轻松,有可能是烦躁!
他让勤务兵备车。
勤务兵悄悄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他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神情。只是跨出车门,进屋时,他立了一会。
腿千斤重,台阶只有十多厘米,他却抬不起脚。
帆帆哭到睡着,小脸上还有泪痕。他蹲下,不舍地摸了摸小脸。帆帆小嘴蠕动着,想必梦里饿了!
“卓将——”唐嫂很是内疚,吕姨头耷拉着。
他安慰地笑了笑,“没事。”转身进了书房。
按下电脑开关时,他的手情不自禁哆嗦了下。
他设置的密码说来很有趣,并不是通常的生日或有规律的一些东西,而是他喜欢的两首英文歌的歌名。
她解开了。
他的电脑有自我防御功能,是他自己设置的,任何人只要碰过电脑,不管怎么删除,电脑都会自动备份下使用过的痕迹。
没有,一点点痕迹都没有,所有的记录都是他上一次上网时的。
他深呼吸。
黄昏一点点被拉黑,室内暗了下来,只有屏幕的荧光在闪动。
他想抽烟,考虑到这儿离婴儿室不远,他强忍住。
他对她的了解也不多,去年毕的业,正在找工作。她说过,她挑的很,不肯坐班,又不要受限制,薪水还要高。后来怀了小帆帆,工作的事就搁下了。
他不是个盘根问底的人,无由地就觉得她值得信任。
他讶异她计算机技术如此之高,这并不是重点,他是想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让她突然要丢下帆帆、丢下他离开。
手指摸向桌上的座机。
轻吁一口气,电话是通的。
“喂?”她不知道是家中的座机号,语气带着设防。
“诸航,是我!”他已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毫无起伏。
“是你呀,吓我一跳。下班了?”她顿了下,随即笑了。
“我到家了,你在哪?”
“我在网吧!”
陡然,他沉默如山。
森寒慑人的气息穿过电波,想必她也感觉到了,忙主动报告:“我过一会就回家。”
山更深更远。
她有一点了解他的,“我这就去结账,然后回小帆帆的家。”加上定语,不然他会认为她回的是那个大杂院。
如果有一天走,她会说再见。
“网吧的地址是?”似乎过了一世纪,他终于出声了。
“不要接的,我自己坐公交。哦——在地铁口附近,叫太平洋网屋。”她老实交待。
他自己开车去接,那地方真不好找,挺僻的一个巷子。她体贴地站在显目处,方便他看清。那儿正是个风口,穿堂风肆虐地倒灌进来,她在风中东摇西摆。
他的脸青白的骇人。
“哇,好暖和。”她爬进车,手忙不迭的捂着暖气口,嘴唇都紫了。
他从后座拿过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裹住她,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冰块一般。
她笑得眉眼乱颤,“天,军装哎,我第一次穿呢!以前,我也想考军校来着,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今天圆满了。”
笑语欢颜,没有人附合,挺难堪的。她自嘲地皱皱鼻子,安稳地坐好。
“书房里有两台电脑,你喜欢哪台?”车灯打向一排植物,前方拐弯。
“喜欢?啊,我不是来泡网吧!我心情好心情不好,都要到网吧坐坐,这是从初中时养下的良好习惯。呵——”
“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好呀,我捉到一个赚钱的机会,等很久了。”她兴奋得摇头晃脑。
他摇下车窗,向岗亭的士兵颌首。“什么样的机会?”
“我设计了个游戏,人家考虑投资。”
“合同签了?”
“快了。谢谢你去接我,我想我该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那样就不能和小帆帆玩了。”她推开车门欲下车。
手臂被人牢牢地捉住。
她一僵,慢镜头般,一格一格地偏过头,愣愣地瞪着那只温热而又修长的手掌。
“诸航,要听话。”如果帆帆的性子真随她,他能想像十多年后,他会是怎样一个无力、无奈、无措的父亲。
那张被暧气熏红的脸,越发红艳如霞,“嗯!”感觉自己变弱智了。
“我等你吃晚饭。”他松开手掌,忐忑一晚上的心才颤颤地平静。
她做了个OK的手势,一溜烟地跑了,开心地向震愕的唐嫂和吕姨打着招呼,笑声洒了一院。
寒气像是钻进了骨缝里,当热水漫过身体,屋中罩满了腾腾的白气,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有两个月没看邮件了,一打开,里面跳出十多封。莫小艾的四封,犹如鸡毛信般,十万火急,那家游戏开发商找她,她留的联系号码是莫小艾的。她现在用的手机号是托人办的南京地区的卡,为的是让其他人相信她人不在北京。
她顾不得谎言被戳破,跑出去与开发商见了一面,开发商很热情,签合同是早晚的事,给的价码也很让她激动。
能顺利拿到钱,出国读书,就可以高枕无忧。姐姐是有准备了钱,但姐姐有梓然,还想换个房子,她哪能那样自私。钱当然是花自己的才爽呀!她毛手毛脚,洗盘子这样的事肯定干不了,而且她不想在国外呆很久,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学业上才是真理。
有几封是其他同学的,工作找得不错,留个联系地址。
宁檬也来了一封,她进了一家外资公司,她告诉诸航,周文瑾要回国了。
三年前,周文瑾获得公费去哈佛留学的机会。走的时候,他对诸航说:“猪,你想赢我吗?来哈佛,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