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解药?”接上他话语的人却不是刘御医,站在角落里的女子因为气愤而微微潮红的脸,拽进的拳头和颤抖的声音,一双若猫眼石般的水瞳骤然勃发出万种情绪,气愤、失望、伤心、痛心……最终化作她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镜尘夜!原来一切都是你!”
镜尘夜僵硬了一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许久以后才能低声,“未央,不是我……”
“不是你?解药是哪来的?”她气得浑身直发抖,证据确凿,他还这里信口雌黄!“镜尘夜!枉我举目无亲不知所措的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你!你竟然是一切的主使!好你个镜尘夜,我真是瞎了眼,我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相信你!”
镜尘夜上前一步,有气无力的辩解,“未央,你冷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以后再和你说清楚,现在我们先救司空静……”
未央笑的悲凉,眼角有湿湿的泪花,“冷静?我对你永远不能冷静!”
镜尘夜无可奈何的望着她,她已经完全平静不下来,远远的望着他,眼里的仇恨却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镜尘夜打了个寒战,一时连安慰的话也不知该怎么出口,只是转过脸去对刘御医道,“先把解药送去给司空静,这儿的事不用你管。”
这一刻,他的情绪也是波动的。未央为了司空静竟然可以变成这样。他在心里苦笑,微微转过身去帮刘御医一起端药罐,说时迟,那时快,未央突然从那边的角落里疾驰而来,在镜尘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陡然亮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直逼镜尘夜胸口!
镜尘夜在她扑上来的前一秒察觉到杀气,愣了一下,转脸去望她,平静而镇定,竟然不夺不闪。
反倒是已经走到门口的刘御医惊慌失措的大喊,“护驾!”
哐当——
金铁相触的声音如一声闷雷炸开,来来回回在不大的御药房里回荡,巨大的回音之后一切沉静下来,镜尘夜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未央手里的匕首被长剑打飞出去,在空中旋转好几个圈之后无力的掉在地上,长剑割破了未央的手,汩汩的鲜血顺着虎口的位置瞬间淌下,她后退一步捂住伤口,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气,眼里满是仇恨的瞪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
而长剑的主人,在刺伤了她之后却痛呼一声,“姐姐!”
也许是失血的缘故,她站也站不稳,最后竟顺着墙壁哧溜滑到了地上,淌了一地的血。
镜尘夜急忙上前去想要扶住她,碰到她的一瞬她咆哮着吼开他,“滚!我再也不要你的可怜!”
“你流了很多血。”镜尘夜想要去抓她的手,她却举起了剑,“不要碰我,否则,我宁愿割掉我的手!”
镜尘夜又气又急,眼泪都差点要掉了出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你吧?”未央望着他,又哭又笑,“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你看你现在把我逼成什么样了?你是恨不得我死了才好?你不要去救司空静了,把我和他一起处死吧,天知道你这会给的是毒药还是解药?镜尘夜,你就成全我,让我死在你手里算了……”
她问的悲凉,镜尘夜听的无奈。
果然,他还是无法给她爱和信任……
他终究还是不懂爱……
镜尘夜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变得乌青了……未央就这么望着他,绝望的,悲痛的,无奈的,清亮的泪珠子一串一串的掉,怎么也止不住,好像一滴一滴都砸在他的心尖上。他伸手想要给她抹眼泪,伸到半空中又僵硬的收回来,手指急剧的颤抖着,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这只是误会。我以后会和你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我……”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哇的呕出一大口墨黑的血来,一把死死捂住胸口,想要坚持着站直身子,却缓缓的跪了下去身子,若不是阿若眼明手快扶住他,怕是有重重的一下挨——刘御医也在下一秒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迅速的塞入他发青的唇间,用内力送入身体,搀扶着镜尘夜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未央突然连哭也忘了,好像世界在这一瞬间寂然无声,只剩她眼前的那一淌血……
他的身体……
“姐姐,陛下是病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刺激他?”阿若突然激动的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再也不要离开了!姐姐,先和我去包扎。”
未央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虚弱的喊了一声,“阿若……”
“姐姐?”
呼喊声变得遥远而恍惚,未央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天旋地转,只剩了镜尘夜捂住胸口缓缓跪下去的模样……她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未央醒来时已经身在阿若的房间里,镜尘夜竟然单独在皇宫里赐了一座宫殿给他,名为“鸾歌殿”,古时应该是皇子们才能居住的宫殿吧。宫殿里几十个宫娥服侍着,打扫的非常干净,未央睁开眼扫视了一圈屋内,尽是些名贵的东西,看来,镜尘夜真的是对阿若很好。
“姐姐,你醒了。”阿若本来都伏在桌边睡了,一有点响动立马就爬起身来,轻步走到未央的床沿边坐下,未央的视线便落到他身上,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扶起她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的青丝像瀑布一样滑在他的背脊上,他伸手圈过她的肩膀,用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吁口气,关心的问道,“总算醒了,姐姐,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