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想着想着觉得脑子里好像一阵一阵的痛,过去的一切实在是不该回忆,她趴在他的胸口上便默默的睡了去。一阵风吹来,屋里的烛火忽然就湮灭下去,在黑夜里她安静的像一只猫。镜尘夜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她背后,;冷静的近乎残酷的望着她趴在司空静的胸口上睡得那么安心,伸过双手就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横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微风都是徐徐的在空气里绽放……
忽然,嘎吱一声,门又被推开来,来人进屋后便反手把门背上,也不去点蜡烛,径直到司空静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斜斜的靠着身子,动作随意又洒脱,浑身尽是懒洋洋的气质,微微舒畅眉头,展露一个惺忪的笑意,打了个响指,微微眯起眼望着病榻上安睡的人。
“该醒了吧?”
声音不大,却好似黑夜中一朵红色的花朵,乍然把空气割裂的涌出血来。
无人动静。
寂寥如风。
镜尘夜的声音里盛满了笑意,那样的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三分调侃三分嬉戏三分玩味,以及满满的自信,他的笑容如夜色撩人,音若暗夜精灵般充满了魅惑,妖娆无比,“夜姬给你下的毒药已经完全解了,而另一种毒药的解药只有你自己有,我们这些人再怎么努力去解你的毒,都比不过你自己手里的解药吧?”
同样像是闷雷平地炸开。
病榻上的人,在这句话沉默很久之后,徐徐的,一点点的睁开了眼睛。
清澈如水的眸子,灵动的有如山涧的涧涧小溪。
在夜色中光芒万丈。
镜尘夜望着司空静蒙蒙的睁开了眼,手指轻轻玩着一只金尊,赫然冷笑,“我说司空静,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未央?你是怕你醒来她不愿意跟你走?看着我和她现在太幸福,不忍心打搅?你不知道她担心你担心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么?我每天看着都心疼,你不是素来说很无私么?怎么忍心让她为你这样?”
司空静默然不语,除了那双在夜色里的眼睛是睁着以外,你几乎要怀疑他仍旧是“昏迷”着的。
镜尘夜却已变得犀利起来,字字珠玑,毫不留情,“四年前在火海里救了未央,四年内你和西门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停的笼络她的心,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四年后把她送回我的身边来。原本是想利用她来挑起我们国家内乱,可惜我早就在边疆布置好等西门炽自投罗网。你在她入宫后迅速消失,再突然的出现说是为了‘替她清除后患’而身中蛊毒,一步一步,说着无私奉献,哪一样不是在测试她对你的真心有几分?”
一句话,问的司空静的神情怔了一怔。
镜尘夜挑起了眉,“若是我告诉她,云妃仍然活着,西门炽也好端端的看着笑话,未央口中你们的小女儿,那个叫樱儿的孩子也还在祭月国的皇宫里被束缚着,那会是多么好笑的局面哪。你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你所承诺过的甜言蜜语都是空幻——站在权力巅峰的人本就是机关算计,人心难得,你得到了她的信任,于是以此为把柄,不停的妄图靠近,妄图夺取她身上任何一滴的利用价值,是么?”
将近一个月没有开口说话,司空静的声音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好像生生要把这空气割裂,“很好,继续你的推理。”
“你回宫来的时候我收到了信笺……那封信其实是你自己发来的吧?我一直以为是兰茵郗,可是她和我坦白一切的时候,她说虽然一直掌握着你的行程,却没有奇过那样的信。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兰茵郗早就是一颗弃子,却能如此清晰的掌握你的行程,当时我便想,西门炽莫不是想借此来掩藏什么真实的目的。真实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希望能借兰茵郗的口把你回国的一切真相都掩藏起来,让我们都以为你是真的去救了你和未央的女儿,还为此牺牲了一个你曾经深爱的女人,所以你才会伤痕累累的回到皇宫来。坦白说,当时我确实是这样以为了,我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倒还没有怀疑你的真实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只是后来收到的西门炽给你的药方,我便派人去彻查祭月国现在的情况,得知了你们的女儿和云妃还活着在皇宫里的消息,才明了一切。”
司空静缓缓地坐起了身子,淡淡的依靠在墙面上,微微勾首低声,“真不愧是镜尘夜呢。”
镜尘夜淡笑,一双深不可测的眼镜片刻不离额度盯着司空静的眼睛,“在司空兄面前献丑了。在下只不过是把能看到的串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些东西没能看明白,还请司空兄指点。”
司空静哑然失笑,“你看的已经非常清楚,甚至比我想的还要清楚和透彻。上次我和未央离开,你派人偷偷尾随,也是因为那时候就觉得我一直在和西门炽勾结,认为我一定会在中途对未央下手,所以才派出人一路保护未央,是么?”
镜尘夜直言不讳,“是。我料定了她会回来。因为你们的事情还没有了结,至少你和西门炽的事情还没有扯清楚,这个时候,你就算要走,这天底下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放过你们。你难道又愿意和她过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事实上,你们确实回来了,只是方式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呵,看来陛下并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不枉未央如此深重的情意的信任。事到如今,结果如意便好。现在真相大白,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