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没有!”镜尘夜站在门口大吼一声,快步就往里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突然扑上去卡住了夜姬,对着她怒吼,“其他人全部出去!夜姬,你闹什么?想见我?!用得着这样吗?”
其他人一见镜尘夜来了,赶忙就离开了大殿。大殿里只剩镜尘夜和夜姬,镜尘夜的手紧紧的钳制着夜姬,生怕她再有任何闪失,夜姬一看见他,眼泪刷的便掉了下来,手却突然不知从哪突然摸出一并匕首来,对准自己的心口,“放开我!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镜尘夜惊慌的退了一步,不可置信,“你干什么?夜姬?”
她冷笑,手中锐利的匕首渐渐由胸口划上了脖颈,“我要死在这里,反正我每天也被你囚禁着,连自己的儿子也见不到,生不如死。”
“我放你出去,马上就放。”镜尘夜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把麟儿的赡养权还给你。你快放下匕首。”
“不放!”夜姬突然放肆而张狂的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你不就是想我死?明明不是我做的却冤枉我,我既然可以代替你的未央承受罪名,当然也可以代替你的未央去死!我死了,你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皇后之位给她,你还可以把太子之位给你疼爱的风儿,你不是一直对她们娘俩心怀愧疚吗?杀了我,镜尘夜,你干脆杀了我,你才真的对你的未央付出了一切……”
“你在胡说什么?”镜尘夜不知她是从哪儿来的这些想法,又气又急,“镜尘夜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夜姬,我们相识十几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我从没有打算把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给她们啊!若是我这样想,我岂不早就这样做了?就算我把你关在承乾宫我也没有废黜你的皇后之位是么?我既然把这一切给了你就没有再把这一切拿回去的打算!夜姬,快,听话,放下匕首!”
“我不要!你撒谎!你总是对我撒谎!”夜姬哭着摇头,一步一步后退,越退越远,“你说了会永远好好疼爱我们麟儿!可是你是怎么对麟儿的?我不在的时候麟儿吃了多少苦?镜尘夜,你是他的父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区别的对待?难道仅仅因为你不爱他的母亲就可以不爱这个孩子吗?”
镜尘夜顿时冷静下来,时时刻刻紧盯着她,悄无声息的挪动着步子上前,想要抓住机会夺下她手里的匕首,“我怎么了?我对麟儿不好了?这是谁告诉你的事情?夜姬,听话,把匕首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刚刚我来的时候还派人去找麟儿来见你呢,等会他过来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被吓死?不要吓坏孩子,好么?”
夜姬退到无处可退的角落里,泪流满面的对着镜尘夜大吼,“不好!镜尘夜,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当初你说,你说一定会让麟儿成为太子,你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也不会迁怒与我的孩子!你说一定会永远疼爱他!决不让他受丁点委屈!”
“是!我说过!”
镜尘夜亦步亦趋的靠前,毫不迟疑的回答。他望着夜姬失控的模样一阵阵心痛,心底一瞬间当真说不出是什么味来。她的头发全部散落了,如海藻一般大团大团的黑云飘散,身上穿着的大概是水红色的衣裳,全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脸上带着崩溃的神情发疯般望着他。那柄匕首就那么抵在她白皙的脖颈,那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看见剑尖抵住脖颈,流出了点点红色的血丝。
“我现在要你再说一遍……”夜姬的眼瞳里陡然腾升起急剧而蓬勃的欲望,好像有一团红色的火苗在她美丽的眼里燃烧,“你一定会让他当上皇帝!”
皇帝?
镜尘夜脸色立即大变,皱起眉头望着她,夜姬倔强的仰着脸望着镜尘夜,没有一丝妥协的模样,只是,这样的要求,也太过昭然。甚至,这样轻易的否认了镜尘夜与她这么多年不仅仅是利益相关的关系。镜尘夜很自然地感到了寒心,铁青着脸,抿住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夜姬察觉了镜尘夜的犹豫,她冷笑一声,猛地把剪刀的尖口往脖颈里刺入寸许,肌肤破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无限被扩大,直击镜尘夜的耳膜,好像瞬间与记忆中的某一刻重合,镜尘夜一阵眩晕,踉跄一步险些就要跌倒下去,眼前,她脖颈上的鲜血一下就顺着脖颈爬入领口,速度快的惊人!
可是她丝毫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只见那些血飞快的从脖颈里滑入领口,染红她胸前大片的衣裳。
脑子里越来越疼,镜尘夜终于半跪了下去,胸口也不合时宜的发疼起来,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虚弱的想要制止她,却只有了微颤颤伸出手去的力气,“不要……”
眼前是一片血红的世界,她被血染透的衣裳,她嘴角猩红的笑意,他跪下去的位置往前延绵着无尽的鲜血,好像要,一直延绵到他生命的尽头。
他突然记起母亲死去那一日,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裳,她的吼骨被卡断的瞬间呛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她通红的眼角里满是繁华过尽的悲凉,还有那一滴杨红的血泪死死的望着衣柜的门缝……
对她年幼的孩子那样的不放心……却仍旧是那样的离去了……
还有,轻歌自尽的那一日……
那个破败的牢狱里,他的血染指每一寸土地,以至于站立其中之时好像感觉到他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他虽是微笑的,可是笑得这样的模糊,身上满是血,微微颤颤地伸出手来抚摸他的面颊,轻声的念着他的名字,絮絮叨叨的锁着那些永远未能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