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愣一下,胡乱的点头。
空气又沉默了下来,但是却并没有尴尬的气氛存在,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温馨。
“你要娶我?”
司空静颔首,“殿下是这个意思。”
“他说你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从不违背。”未央放下银勺,紧紧的盯着他,“你没有深爱的人么?你可以随便娶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人么?你……”
司空静突然打断她,一瞬间强硬起来,“婚姻就是政治,未央公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未央一下被噎住,她怎么又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了……哪怕是看起来完全不问世事的司空静,这么多年他都能顺利的站在权利漩涡的最中央和最巅峰,背后也一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阴暗与险恶存在吧。看起来,毕竟是看起来。
她偷偷看一眼司空静,他还是那样淡然的样子,但,这个话题显然也让他不是很开心。
“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
司空静顿了顿,就像背诵那样说了起来,“那****和殿下正准备回祭月国,临行前刚好路过万花楼,发现了里面的烟雾,才知道你一把大火把镜尘夜的吊脚楼烧了。殿下让我去救你,那时候我就顺便就把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尸体丢了进去,还随便取了你的一个手镯套在那个人的身上,所以后来皇甫恭彦带着大队人马去搜你时,把那具被烧得只剩骨头的尸体当成了你。我们偷偷带你离开了云中国,来到祭月国的皇宫,现在外面的传闻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正好路过,还随手就有和她体型相似的尸体——显然是谎话,未央默不作声,埋首吃汤圆。
司空静也跳开了话题,“皇甫恭彦在次日,把祭天仪式改成了国丧,之后就传出他病倒的消息,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没有临朝。”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未央一眼,女子微微垂下眼睑,轻轻搅拌的银勺,沉默。
司空静这一次顿了很久——再开口,一字一句似乎能砸到未央的心尖上,“风煌国和云中国正式结盟。……镜尘夜正在选妃,据说是选送了五十个女子入宫,夜姬立为夜王妃……”
突然哐当一声,银勺砸到桌上,打断了司空静的言语,只听见未央大惊小怪的叫道,“我想好我叫什么了!”
司空静一愣,还未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什么叫什么?”
她盈盈一笑,“南宫夭。我的新名字就叫南宫夭。”
司空静这才明白她所指,心中知道她是故意跃开了话题,也不揭穿她,只道,“这个名字太不吉利。”
未央笑得愈发灿烂,声音也变得明快利索起来,把整个沉闷闷的气氛都搅得欢快起来,“我很喜欢——我原来住的宫殿在皇宫里就是南宫,夭,就是逃之夭夭——麻烦祭师大人转告殿下。”
司空静也只能首肯了。
未央又笑眯眯的凑到他面前,“殿下不是说还有个东西要贴我脸上的么?”
司空静低首从袖口里拿出一小块肉色的东西,未央也就把那张小巧的脸凑近过去,司空静顿了顿,抬起手来把那假面一点点的贴上她的右面颊。完了之后,静静的端详着她的面容,略微调整位置,好让这伤痕看的不那么突兀。
他舒一口气,轻笑,“好了,还是很漂亮。”
未央起身跑到铜镜面前。
天哪……真的,就算是易容,也没必要把她弄得这么丑吧?
一道近似剑痕的“伤口”贯穿了她的右脸,而且那效果十分逼真,好像是伤口腐烂了似的,把剑伤周围的皮肉也整破了。初一看去,在还未看习惯的情况下,显得十分狰狞,当真有几分吓人。
司空静看着她脸上的失望,轻声,“殿下说不想让你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大概以后出门都会蒙面。”
她突然回过脸去,望着他,“人家不会说你娶了一个这么丑的妻子么?”
他微微一笑,那一笑,好像是天空飘落下的一支洁白的羽毛,泛着一种晶莹剔透的光芒降临人间,“是我的妻子,又不是别人的。我素来不在意别人的说法。”
未央微微撇嘴,哪个男人不这么说?
他的笑意突然变得很深,“在风煌国的传统里,祭师的妻子……是内心最纯洁善良的女神。”
未央诧异的望着他,“女神”——不过也是个口头上的说法罢了,司空静脸上竟有一闪而过的骄傲。
在很久之前……嗯,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风煌国、云中国、祭月国和灼日国四个国家还是一个国家的时候,传说中有一小部分人是掌握术法的。这样的人分布于一个家族之中,这个家族就是祭师族,世代从新人中选取最优秀的孩子成为祭师,而祭师的职责就是为皇族奉献一切。但是后来诸地混战,土地被割裂,这片大地上涌现了无数的“国家”,又消失了无数的“国家”,数百年之后才沉淀下四个相持的政权——也就是如今互相鼎立的四国。
那是一片开天辟地的时光,即使今日,仍可回想当初的血迹斑斑和惨烈。
之后,祭月国一直坚持他们才是拥有正统皇族血统的贵族,他们不设“国师”,只设“祭师”,并说祭师就是曾经的祭师族残余的血统,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才失去了法力。
司空静就是祭师,掌握着祭月国一半兵力的祭师大人。
但是在未央看来,就她所了解的一切,所谓的祭师也不过是个掌握大权的普通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