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周围听不到一丝人类活动发出的声音,只余风吹动草木发出的飒飒声,但是,我还是敏锐的感觉到,有某种生物在缓慢靠近。
即便再怎么讨厌蛇蚁蚊虫,我现在却无比希望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些不会思考的生灵。可惜天不从人愿,出现的不是蛇,而是——
润玉突然站起来朝前猛冲出去,快得让我连阻止的机会也没有。
然后一个黑影以更快的速度向她掠去,在五米开外擒住那纤瘦的身形。
寒光一闪,一片冰芒从润玉手中疾射而出,黑影立即疾退,伸手一挥,打掉一根根寒光闪闪的细小玩意,再次飞身直上,落在才跑开没几步远的润玉面前。
润玉脚步急转,朝右侧跃开,避开黑衣人的第二抓,随即撒开一片粉末,在漆黑的夜色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奇异光芒,乘着夜风,朝黑衣人吹去。
黑衣人再次疾退,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挥掌,以掌风拂散那五彩烟雾,沉声道:“小兄弟可是魔教教徒?”
那平板的声音无高低起伏,听不出他的喜怒。若他是所谓的正义人士,润玉回答“是”的话,多半要被教训。可也不能回答“不是”,万一对方是黑道上的人,那不是同样对她不利么?润玉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沉默中。
我为润玉捏了一把汗。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何须大侠记挂。只是不知大侠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又为何贸然对我出手。”润玉的声音略微低哑,似少年又似女中音,还真的是雌雄莫辨。
对方嗤笑道:“想必刚才趴伏在庙中房梁上的就是小兄弟了。既然我们的计划教你听了去,又怎敢放心让你独自离去。不若,小兄弟随在下回村里暂住一段时日,待我们事成之后,再放你离去。如何?只要跟村长说明缘由,想必大伙儿是不会为难小兄弟的。”
我心下一惊:这人刚才也在庙宇中?为何我只看到七个人,也确实感觉到他们都离开了,怎么还有一个潜伏的?莫非此人武功太高强,我们无从察觉?如果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而一直潜伏在附近,那我们两个的行踪不是都教他看了去么?我这样躲着还有啥意义?
可是,贸然跳出去的话——那不是白白送死么?他们找的正是我啊!
思前想后,我现身也不是,不现身也不是,只好继续猫着,等他发现我了再说吧。
“原以为你们会一起离开,没想到,你半路又折返回来。为何不通知其他人你们的计划教人听了去,让大家都留个心眼?莫非大侠还存有什么私心不成?”润玉讥讽道。
黑衣人有些苦恼,低叹一声。“小兄弟有所不知,此事太过凶险,拟定好的计划不能随易更改。我等也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啊!”
“哼!好一个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就可以随意杀人了么?你怎么不去死?死了就没人会威胁到你了!”
靠!润玉你的嘴巴也忒毒了一点,有这样咒人的么?我汗颜。
“若只有在下一人独活,死不足惜。只是——”他顿了顿,突然冷了语气,全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森寒气息,沉声道:“家中尚有老母和妻儿,在下若不完成此次任务,他们定无活路。为了他们,即便事成之后要遭受凌迟之刑,千刀万剐,在下也万死不辞!那位可怜的姑娘那儿,我自会亲赴地狱,向她赔一千个一万个不是!来生做牛做马,任她奴役!”
语毕,风声顿起,黑衣人周围五尺之内的草木落叶断枝围着他缓慢的旋转着,逐渐向上攀升,形成一股小小的龙卷风。
我张着嘴,看呆了。
乖乖,这什么功夫!好神奇啊!莫非是某人的小宇宙爆发了?
润玉同学看情形不对,自然是飞速逃开,可哪里快得过那人的掌风?
只见黑衣人双手合掌,大喝一声,用力向外一击——那股奇异的气流划破夜空,挟带着强大的气势向润玉袭去。
按理说风速应该是看不到的,可是,事实就是这么奇怪,我确实看得到那气流的异动。气流所过之处,似一把利刃刺穿周围的空气般,破空而出,半空中飞起的落叶皆被往两旁推开,任那无形的风刃直取润玉的后背。
来不及多想,身体比大脑行动更快,没等我思考如此贸然行动的后果,我整个人已经朝瘦弱的润玉飞奔而去,不由自主的张开了两手,想要把她推开。
可惜,我扑了个空,整个人摔趴在地上。那股强势的风刃由我身体上方呼啸而过,刮得我的衣服裙子头发一阵胡乱飞舞,跟在北海遇到的台风似的,真怕衣服被吹开了待会儿我得裸奔。不过现在是夜晚,裸奔也没什么人看到吧?
更郁闷的是,胸部遭受重创,原本就不大的两个包包,这下更扁平了。
我揉揉胸,头晕脑胀的翻身面朝上躺着,只看到半空中一个人影慢慢降落,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身上,压得我差点没连早餐都吐出来。
然后,缠在润玉腰上的白练缩了回去。
靠,救兵到了。
可是秦风你也太歹毒了些,就不能稍微挪点地方把她放我身边么。
风声过后,周围异常安静。
我推开润玉。显然这娃已经吓傻了,睁大了水润的眼睛,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儿,僵直着身体任我摆布。
我半拖半抱的把这个大型布娃娃挪到了先前的围墙下,再次藏身于阴影中,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绑着绷带的右手,又重新帮她整理了衣服,她这才缓过神来,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粗喘,心跳得飞快,连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