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你偷龙转凤把自己的孩子给弄进去了!”秦风唇角挂上一抹讥讽的笑意。以自己的眼光,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隐藏在那张面具下的容颜!那微挑的杏眸,丰润的唇瓣,饱满的唇形,那微微翘起的白皙的下巴,活脱脱就是自己的翻版!
“还是说,你希望我去质问太子殿下?抑或是——直接问皇帝陛下?”他咬着下唇,满脸怨怼地坐在父亲面前,浑身缠绕的怒火久久不能散去。
他被人调戏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的男子调戏了!那一刻,他真的想狠狠揍那人一巴掌。要不是顾及这么做的严重后果,说不定现在太子已经被他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秦少言垂眸,微微阖上眼帘,满脸倦色。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二十三年前。
文惠帝登基也有一段时间了,国内局势渐趋稳定,大家安居乐业的,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唯一的大事就是谁家娶媳妇了谁家又新添孙儿了,邻里间甚是和睦,其乐融融。
这日子悠闲了,那些附庸风雅的事也就日益渐长,秦楼楚馆的生意更是红火。
正年少风流的秦三少秦少言同学,博学多才,能文善舞,聪慧过人,仗着自己在民间博得的宇国四大才子的名头,更是不顾父母的劝戒,日日流连花丛,一整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不思上进。偏偏他的文采极好,五步能诗七步能文,一炷香的时间可以画出一副精美绝伦的画作,当场叫卖甚至得银数百上千两,父母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他也不是在家中白吃白拿,秦少言同学在外厮混花掉的银两,也不及他带回家中贴补家用的多。即便老父再恼,但看看另外两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比老三还要没脸见人,也只好作罢,由得他去了。
直至某一天,秦三少遇上了香飘苑的当红花魁——沉香,当即被迷了个七荤八素,丢了一颗心去。
据说,沉香是当时有京城第一美人之誉的大才女,因家道中落,祖辈让前前皇帝抄了家,母亲沦落风尘,她便是那在风尘中出世的第二代了,父亲不详,多半是她母亲的某位恩客。如今,母亲红颜已老,却苦于无法脱离奴籍(她家被抄的时候,女眷和孩子全部充妓,入奴籍),只好留在香飘苑当了个老嬷嬷,打理园中事务。而沉香,因其天生丽质,在青楼中脱颖而出,继续接替母亲的职业,让那鸨母推上了前台。
秦三少遇上沉香的时候,恰逢沉香姑娘****之夜,一见倾心。
秦少言同学为博美人一笑,自是砸下重金,又仗着自己才高八斗,风采绝伦,应对出沉香写的对子和诗句,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得以登堂入室一亲美人芳泽。
一夜缠绵过后,他有意要给沉香赎身带回家当宝贝疙瘩宠着,沉香却只笑笑,答:“若公子考取了功名,沉香尚可考虑做小,面子上也风光,母亲也放心。若公子终日这么厮混下去,倒不是个办法。公子总有年华老去和思源枯竭的时候,届时,公子又当如何?”
秦少言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参加科考做准备去了,把秦家老父惊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儿子撞了邪,秦母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赶紧日日吃斋念佛诵经,为儿子祈福。
一晃一年过去,期间两人虽有十数次见面欢好的机会,秦少言却发现,沉香逐渐沉默寡言起来,即便笑的时候,也很勉强,眉宇间尽显愁绪。几次旁敲侧击的打探,沉香只抿唇答:“是奴家配不上公子。”
“如何配不上?我家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只不过祖上经商家境殷实,这才供得我爹爹和我们弟兄几个的日常开销。若真要论起家世,姑娘才是真真正正的官家小姐!莫不是姑娘看不上咱们这些商贩家子,心生悔意?”
一番话说得沉香只有流泪的份,却也不敢再提这事,只是,秦少言多留了一个心眼,最后终于从香飘苑的小厮口中打听到:近来有一个神秘的客人看上了沉香,一年下来也到沉香屋里留宿了十多次,跟自己平分秋色。
秦少言怒不可遏,立即去质问鸨母,为何自己明明给付了足额的包月资费,不曾间断,期间还赠了几幅字画挂在香飘苑大堂和沉香屋里,为香飘苑提高了知名度,嬷嬷却还如此黑心,把沉香往火坑里推?
鸨母满脸为难,悉数退还秦三少这一年的嫖资,还多赔了两倍,权当是买下那些字画的。在秦少言怒火燃烧的目光中,徐娘半老的鸨母冷不丁的抛下一句:“沉香自有大老爷照顾,公子就不必费心了。”
“既是如此,为何那官人不包下沉香,依然让她接了我?可见那人对沉香也并非喜爱,只是一时迷了眼,只顾满足自己的****!”
一番话说得鸨母脸色剧变,赶紧掩了他的嘴,低声呵斥:“此人权势滔天,我们得罪不起!望公子好自为之,莫要生事为难我们才是,仔细惹火烧身,届时大家都讨不到好处,还平白的丢了性命去!”
一番训斥下来,看秦少言似乎冷静了些,鸨母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也不瞒公子,那人极其尊贵,身份不欲为外人知晓,这些日子允了公子在沉香房中留宿,一是因为沉香坚持,再一个,也是借公子的身份晃了外人的眼,挡住他人的流言蛮语和猜测……”
秦少言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怒涨的火焰一下子消弭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