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周亮还觉得兄弟把这诗改的好,真是讨厌听那些生啊死的鬼诗,弄的好像这世上只有儿女之情最伟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了这个东西,老是听说这家的公子和丫头私奔了,那家的小姐嫁了一个穷鬼,然后人人都开始谈这个事情,说那种东西有多么美丽,于是,就有了爱情的传说。动不动就听到这个人为那个人死,两个人要死要活的要在一起,或者背叛所有亲人也非要在一起,弄的最后过的惨兮兮的回来。周亮老是不以为然,他没遇到过心动的姑娘,也不以为爱情那玩意儿有多么伟大,只是觉得说书的人没事把那故事说的太炫乎了。
可是望着慕容悠跳下去的纤细背影,他跑去时,只来得及抓住一抹轻纱,他终于震撼的流下泪水。
当时看着大哥跳下时,他也冲动的想跟着跳下去,但那种想法只有一瞬间罢了,他知道还有更重的责任。
他有责任?慕容悠就没有吗?也许所谓的责任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他与大哥九年啊,他都没有跳下去,而那个弱女子却这样没有顾忌,没有怀念的跳了下去。
他望着她越来越远含泪带笑的脸庞,才彻底人领悟那句“生死相许”!
原来他曾经的嘲笑与讥讽,不过是因为他没遇到,没见到。当他亲眼见到,一个女子为一个男子这样付出时,这才真切的知道爱情的伟大。
这世上,会否有一个女子为他的离开而落泪?会否有一个女子如同慕容悠那样为他跳崖殉情?
他一直以为保家护国就是他的责任,就是他的使命,并且从不觉得自己孤寂,此刻,漫漫山野,他才知道自己那么孤独。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女子为他哭,更不会有女子为他跳崖殉情。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杜虎,一直觉得虎子傻愣傻愣的,没想到他也哭了。
“你哭什么?”
杜虎抹着泪说:“感动呗,要是有个人为我跳崖就好了!”
周亮看着渺渺白雾,笑着暗想,做傻子也挺好,至少不会悲伤春秋。
叹一口气,却甩不掉那浓浓的孤寂。他拉起杜虎,第一次问关于姑娘的问题,“虎子,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杜虎想想说:“没,我一直就想做一个像大哥那样的人,现在大哥走了,我也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了!本来也想跳的,不过昨晚梦到我爹娘了,他们说我还没给杜家留下香火,得好好活着!”
周亮拍拍他的肩说:“等打完了这场仗,咱们就回家娶妻生子好不好?”
“好,我娶你生行不行?”杜虎很认真的望着他问。
弄的周亮还糊里糊涂的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便追着他喊,“你小子,还会开玩笑了!”
风托着她的身体一直往下,好似蒲公英要飘到不知名的远方。
身体轻飘飘的没有着落点,她不害怕,因为,在这一刻,她终于在脑海里拼凑出他的模样。他英挺的眉,长长的浓密睫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翼,丰润的唇,坚毅的下巴……世人都被他脸上的那条疤吓的老远,只有她知道他的俊逸,只有她欣赏他那种沧桑的俊气。
他不说话,深深望着她的模样,如同头顶的蓝天,紧紧的包围着她,让她深陷其中。他不爱笑,他少言,他面目时常僵硬冷凝,可是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是这世上最深情最温柔的男子。
他的温柔眼眸轻轻投映在她心房。她含笑带泪随着风下落,她知道风会带她找到他。
她不害怕,因为,他在她心上,这一路都有他相陪。
他们会,永远的在一起。
闭上眼似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桃花遍地,迷人炫烂。那里风景秀丽,鸟语花香,每个人自给自足,没有掠夺与战争,世界和平,人人安居乐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张张朴实的面庞,炙热的阳光下在田里用满是汗水的脸上挥洒着幸福的笑容。每逢佳节,你来我往,杀鸡宰羊,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可是因为梦太美,竟让人沉醉的不想醒来。
她不知那是梦中,只以为是天堂,天堂中有他的身影,只是她怎么都看不清他的面庞,于是她睁大眼想看清他的面庞,努力睁大眼……
眼一睁,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有些惊异的坐身起,目光一扫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太清晰太清晰,那温柔安静的双眸,那熟悉的唇线,下巴那美好的弧度……
泪水突然莹湿眼眶,她伸出颤抖的手朝他抚去,轻喊,“城城!”原来他们真的能在梦中相见。
他带着温暖的笑,握住她空中颤抖的手,轻轻一拉,放到自己脸上,千言万语只凝聚在那个动情的眼神中。
温热的泪沿着他的脸庞划落到她的手上,她一惊,不可置信的扭头望着他问,“我还活着?”他的脸是热的,他的泪水也是热的。
他含泪的脸庞宠溺一笑,似天边的云彩那般迷人,炫花了人的眼,笑骂,“傻瓜,我们当然还活着!”自从大叔把她外面抱进来时,他就猜到所有事了。那么高的崖,她会出现在湖里,只有一个可能。
他为那个可能激动不已,他为那个可能彻夜难眠,所以一直守在昏睡的她面前。
“我们还活着?我们真的还活着?这里哪里啊!”她激动的抱着他问。
他抚着她细软的如丝的秀发温声说:“这是四季谷,一对夫妇救了我也救了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恩与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