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这么轻易的接受他,足以让他高兴的昏了头了。
他高兴,她自然也就高兴,而且长这么大,头一次与爹如此欢乐的坐在一桌吃饭,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大人,便安静带笑的看着他们。
突然叶倾城的身体不稳起来,慕容悠以为他是酒喝多了,所以在他倒下时,也没什么意外。正在她笑着说他没酒量还逞能,欲要扶起她时,她的视线也开始迷糊起来。身体隐隐要倒下,她用力扶住桌沿,看到旁边一脸惊讶的男人,有些怀疑震惊的喊,“爹?”随即便失去了知觉。可是她晕睡前,已经明白,这桌酒席,酒席上的欢声笑语都是阴谋。她可以说叶倾城是醉酒了才倒下,但是当她倒下时,她才知道,那是中了药,决对不是因为醉酒。
慕容宇傻傻的立在那里,不可置信,那药,他全都扔了啊?
而且,他也喝了酒,为什么他没有倒下,女儿与女婿都倒了。
而他最受伤的,也许是女儿最后那个怀疑的眼神吧。
正在他震惊诧异时,一抹带着得逞笑容的脸慢步走了近来。
慕容宇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盯着夏武。他早该知道自己不可小看他的,他当了皇帝,只手遮天,慕容府不定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自己的动作突然这么大,他定然猜到了。
只是,为什么此时自己还能站在这里?
一身黑服的夏武笔直的立在桌前,如黑夜般静谧可怕。他似是看出慕容宇的疑惑,为他解惑的笑说:“朕早就知道慕容家的人靠不住,所以才另外请了人手。药下在小悠最喜欢吃的酸竹笋中!”
慕容宇这才明白。刚刚叶倾城的确为悠儿夹了许多菜,那菜都是酸竹笋,而悠儿却嘟着嘴又夹回一半给叶倾城,然后叶倾城边喝酒边吃了碗里的那些菜。
慕容宇还在想,夏武却笑着亲切的说:“如果明天小悠醒来,知道害她的竟是她最爱的父亲,你说她会怎么样?”
“你……卑鄙!”慕容宇怒气的,不可置信的,好久才吐出那两个字。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侄儿,会变的如此陌生。
夏武笑的阴戾的恨声说:“这都是你们慕容家的人咎由自取的!”他气愤的指着那个昏倒在叶倾城背上的人咬牙说:“她,慕容悠,朕给了她多少次机会?第一次她骗了朕逃婚,第二次她仍然骗了朕逃走。她一次次说对朕愧疚,却一次次在朕的伤口上撒盐。还有你,慕容宇,你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不会认别人当女婿,朕相信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朕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
慕容宇脸色惨白的倒退几步,惊慌的劝说:“武儿啊,悠儿怎么都是与你一起长大的,你要这么伤她吗?你现在是皇帝,要什么都有了,何必这么……逼尽绝路?”
“逼尽绝路?”夏武连连冷笑,大声喊道,“逼尽绝路的是你们。她从来都知道我要的不是皇位,而是她,她却一次次的践踏我的真心!我受伤流血的时候你们在那里?我痛苦的要疯掉的时候你们在那里?你说我把你们逼尽绝路?那么谁看我的绝路了?我当了皇帝,称霸了天下,看起来高高在上,就一定过的很好吗?我心中的苦,心中的恨,谁都帮我?舅舅,没有人帮我,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从她跟他进宫时,他就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只可惜,他最后还是逃走了。
她永远不知道,他为了她做了多少事,连他都有多不耻那样的自己,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是要下地狱,就让他们一起下地狱吧,至少她会在他身边。
他的一声“舅舅”让慕容宇心中哽咽,多好的两个孩子啊,为什么变成这样!
慕容宇试着劝说道,“你还叫我舅舅就好,我这样毁慕容家,有没有想过你娘怎么办?”
“娘?”夏武低头撑着桌子,笑着笑着流出泪来。
“娘再也不会理我了!”自从母后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后,就闭上眼再也不问世事了,活着如同一个死人一样。若不是他派人看着,母后早已出家了。
他只是好奇怪,母后一直不是想让他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吗?为何他那样做了,母后反而不理他了?
仍记得的那日乌云满天,母后站在坤宁宫前,对着他的背影质问,“你出卖自己的国家,勾结齐兵,害死你父皇,做尽所有的一切,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吗?”
他硬气的挺直背影,毫不犹豫的沉声说了声,“值!”然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
午夜梦醒时,他也问自己值不值。从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看到太监宫女们挨打会心疼的睡不着觉。看到自己的兄弟们为一个太子之位明争暗斗自相残杀,一次次的牺牲自己去劝说。那是母亲常说他傻,让他不要管,因为当他们争的两败俱伤时,那么他就得利了。对啊,从何时,他还是看着自己兄弟斗争于心不忍的人,变成亲自杀害自己的亲兄弟?
是那时,是他掀开盖头,发现自己再次被骗,痛的几欲疯掉时。从前,是为了母后而想当皇帝,而那次,是真的想做皇帝。因为只有夺了天下,有了权,才能有她。
他不信,他把江山捧到她面前,也不能让她回眸一眼!他带着如从前一样温和的笑,一点点的排除异己。
她终于终于回来了,却用一双娇羞的眼,告诉他,她有了心爱的男人。
他的嫉妒,他的伤痛,他心上的血,有谁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疯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