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六点多,服部平次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匆匆忙忙洗漱,收拾东西,微波炉也响了起来。
服部静华被吵醒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儿子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小声嘟囔着“完了完了,竟然起晚了,不知道工藤醒了没,他肯定饿了”之类的话。
服部静华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看时钟,现在才七点啊。
当服部平次匆匆赶到医院,已是七点多。
刚刚进门就看到黑羽端着碗拿着勺子在喂工藤吃东西的情景,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样子,这让服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来打扰的不速之客。
顺着唾液咽了几口委屈,他不奢求工藤知道他多么用心地准备抱在怀里的保温盒,但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景。
“呐,黑羽,我自己来吃啦。”
“嗯~你乖乖靠在这里不要动,我来喂你,快别闹了,才吃了几口,粥都要凉了。”
“还不是因为你!我的手又没有受伤。”
“你生病了嘛,而且坐起来头会不会晕?会不会痛?牵扯到腹部的伤会不会痛?好了,再吃一口。”
“黑羽快斗!我又不是纸糊的!”
虽然这么吵吵闹闹着,粥碗里的粥也已经下去了多半。虽然表示抗议,但工藤还是拗不过黑羽,乖乖地喝着粥。
“咦?服部。你来了。快进来啊。干嘛站在门口?”
扭头看到了安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服部,工藤像看到救兵一样,赶紧叫他进来,却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太在意服部的不一样。
服部走进来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坐了下来。
“服部,伯父伯母还好吧?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这么早就过来?”
服部的耳根到底是经不住工藤如此温声细语的关心,再看看他那一脸求救的表情,服部终是心软下来,本来打算不予理睬的事也只能……参与其中。
“嗯。他们看到我平安回家都很开心。关于休息嘛……”
服部拉长了音,眼角斜了斜此刻还在喂食的黑羽。
“我服部平次可不像你一样弱不禁风!哈哈哈……”
“你……”
工藤的话未及出口,黑羽已经忍无可忍,“你还说!不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瘟神!”
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何尝不想代替工藤受这些苦!他求之不得啊。服部其实在心底里是羡慕黑羽的,他和工藤之间从来没有什么矛盾误会,工藤对他也总是愿意展现孩子气的笑容,但是对于他服部平次,工藤给的向来是严肃、冷静,还有一段伤痛横在他们之间。
几秒过后,工藤乖乖地吞掉了依旧送过来的勺子上的粥。
“黑羽,不是那样的,你……知道的,不怪服部的……服部,你不要在意。”
“嗯。没有在意。我跟这家伙吵架吵习惯了,谁都不会在意。”
“服部,你带的是什么?”工藤眼睛瞄着保温盒问服部。
“啊,那个啊,就是你上次说好吃的生滚花蟹粥。算了,你都吃饱了,早上不能吃太多,免得消化不良。”服部耐心地解释,看着工藤依然苍白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
“哦,你就给我尝几口嘛,我不会太贪吃的。”工藤继续装可爱,让气氛变得和谐了很多。
看着服部打开盒子,有热气冒出来。白白的热气,似乎把整个冬日的脚步都拉得迟缓了,所有的神经都敏感起来,感情都被放大而脆弱起来。
黑羽把所剩不多的粥喝掉,帮工藤拉了拉被子,就坐到了另一边。
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想那升腾的热气一样在耳边响得不真切,在眼前晃得也模糊,黑羽似乎听到服部在说:
“来来来,平次哥哥喂你,柯南君~”
语气中有调笑,也有宠溺。
他似乎看到:
工藤无奈地翻着半月眼,吞了几口粥。
“黑羽!黑羽!黑羽~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啦。你和服部把剩下的粥吃掉,还有很多诶,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呀。”
工藤的声音唤回了魂游仙境的黑羽。
为什么?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这个笨蛋又是谁都关心!对谁都好吗?只是我自以为是的“专属”吧,你对谁不是一样!
算了,算了,黑羽快斗,你在想什么?不是就想看到他开心吗?不是就想看到他的笑容吗?有什么好不平衡的呢?他勉强去尝几口只是为了不让那个黑炭太失落而已。对,就是这样!
看了一眼正在向他示意的服部,黑羽用一声“嗯”结束了脑海中不为人知的别扭。
后面的气氛基本上都很和谐,很有一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标准结局的感觉——
护士来打点滴、换药,午饭,工藤午睡……
值得一提的是,护士来换药时,黑羽坚持自己帮工藤腹部的伤擦药。
工藤虽不好意思让黑羽动手,但既然是醒着的状态就更不好意思让护士动手,也就只好默许了黑羽。
护士也只好嘱咐好黑羽,把药留下就离开了。
工藤屏息不看黑羽,颊边有几不可见的可疑红晕。
黑羽轻轻解开工藤的病号服,将裤子微微向下退了点,露出依然青紫的一片。动作轻柔地开始擦药。
工藤还没有感到太痛,黑羽已经快擦好了。
黑羽一边擦一边慢条斯里地和工藤聊着天,“怎么样,工藤?疼吗?”
“不……没有。”
“要轻轻揉一下才行,搓一下才容易好啊。你忍一下,我要开始喽。”
“嗯。”
虽是这么说,但是黑羽魔术师的手还是轻柔得没有让工藤感觉到疼痛。
吃过午饭后,工藤在药物的作用下,又昏昏睡去。
服部把早上到现在一直狼藉一片的保温盒拿去清洗。
黑羽则又开始了他的捂手的工作。
当服部回来时,却看到黑羽站在门边。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工藤,让他受了很多苦。我会好好弥补的。”
“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原谅你对工藤做过的那些事。”
“我知道。”
“为了工藤。”
勾起笑,点头。
两人先后进入病房。
下午,上杉雪来看工藤的时候,他还在睡。
几个人便到走廊轻轻说了几句话,上杉雪便回去了。
她这几天一直和修斯在一起,准确地说是受修斯保护。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她是重要的人证,仍然受警方和FBI保护,不可以随意走动,这次是修斯送她来的。
她说:“既然工藤学长在休息就不要打扰他了。我先回去了。修斯还外面等我。”
望着上杉雪离开的背影,望着工藤安静的睡颜,服部平次很想说服自己关于“结局”还是“残局”。
谁的结局谁的劫。
骄傲的侦探被光环笼罩,却不被归为受益者和受害者的任何一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你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我了解。
呐,工藤,你醒了,我就陪你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