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驱逐桂系军阀的战斗中,教导团不但为“四一五”反革命政变中死难的烈士们报了仇、雪了恨,增强了战斗意志和信心,还攻占了追击炮制造厂,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进一步武装了自己,并秘密地装备了部分工人赤卫队。从而分化和削弱了反革命力量,为起义积蓄了力量,锻炼了队伍。
张发奎、黄琪翔通过这场被南京政府称为“急煞人的广东事变”,夺得广州政权后,马上在东较场召开所谓“护党”祝捷大会。张、黄首先得意地发表演说,但未引起多大反响。随后,叶剑英登台发表支持工人革命斗争的讲话,受到了与会群众的热烈拥护。会场上成千上万的工人群众高举红旗,高呼“打倒新军阀!”“士兵弟兄们站到工人方面来!”等口号。他们还当场散发革命传单。教导团和一些同情革命的士兵被深深感染,公开表示支持工人的革命行动。
“护党”祝捷大会上显示出来的工人和士兵的革命情绪,使张发奎大为惊恐。他进一步撕下“左”的假面具,采取了加紧镇压工人运动的步骤。同时,他对教导团越来越不放心。为了控制教导团,他将自己的表弟朱勉芳派往团里当参谋长,又安插一批亲信到教导团,严密监视革命师生的活动。但是,由于教导团的中共组织基础雄厚,叶剑英的影响较深,实际的领导权仍然掌握在“老团长”的手里。
就在张发奎把注意力转向对付日益高涨的工人运动的时候,他们的对手李济深、黄绍豌却在暗中调兵遣将,组成东西两路军,准备打回广州。其东路军指挥为陈铭枢,辖第十一军约两个师的兵力,从汕头向惠州方向进击。西路军指挥为黄绍蛇,辖桂军第十五军、徐景唐的第十三师等约4个师的兵力,集结于广西梧州等地,企图配合东路军夹击广州。
面对如此紧迫的形势,张发奎赶紧召集军事会议,商讨对策。会上,有的主张全面出击,有的主张先打东路之敌,有的主张先打西路之敌。各种意见,争执不下。叶剑英在发言中,首先分析了东西两路的敌情:东路陈铭枢由福州进入潮汕,实力较强,比较难打;而西路黄绍肱从广州败退广西,刚刚纠集起残兵败将,队伍虽多,多属杂牌,且立足未稳,比较好打。因此,他主张捏紧拳头,集中兵力打击广西一路来敌,先拿黄绍肱开刀。
张发奎采纳了叶剑英的意见。叶剑英见时机成熟,使出“调虎离山”之计,以参谋长的身份建议速战速决,说:“要打梧州,一定要全力以赴!”
张发奎任命黄琪翔为前敌总指挥,将广州防务交由叶剑英负责。黄琪翔根据叶剑英提出的作战方案,率第四军主力缪培南第十二师、许志锐第二十六师开赴肇庆、梧州一带,进击黄绍肱;派政变后新编的教导第二师黄镇球部增防西江;派薛岳师和李福林军的两个团去江门、四邑,以钳制态势向徐景唐的十三师逼进。其余部队也大都调至广州外围防守。这样,广州城内只剩下教导团和警卫团一个营及其他少数部队。广州一时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这就给革命武装起义造成了极好的时机。
四加强起义武装力量
为了不失时机地变军阀战争为革命战争,党加快了起义的步伐。10月至11月上甸,中共广东省委在香港连续召开会议,研究在广州起义的问题。正在香港养病的周恩来抱病参加会议,提出了许多中肯意见。11月17日,就在张、黄发动政变,赶走李、黄的同一天,中共巾央常委会议及时作出《广东工作计划决议案》,要求中共广东省委在城市和农村中发动和扩大武装起义,夺取广东全省政权,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的政权。
起义急需加强武装力量。为此黄锦辉特意交代叶剑英想方设法扩充和组建第四军警卫团。当时,新编的警卫团,共有两个营:第一营由第四军军部特务营改编,第二营由原李济深第八路军特务营改编。军官成份复杂,只有少数中共地下党员和进步人士。叶剑英受命后,即去面晤张发奎,向他提出广州城防空虚,亟待扩编警卫团。这时,张发奎正为工人闹事,驻守广州兵力薄弱,无力维持秩序而伤脑筋,于是听从了叶剑英的建议。叶剑英顺势推荐了中共地下党员梁秉枢担任警卫团团长。
团长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事,张发奎交给叶剑英全权办理。叶剑英想方设法安排了张诗教、陶剑寒(即陶铸)、蔡申熙等一批共产党员担任警卫团内的主要领导职务,并将300多名曾参加省港大罢工的工人招进该团,编成第三营,由共产党员施恕之任营长。各连的排长和班长皿大都由教导团凋来的进步学员担任。叶剑英将警卫团的组建情况及时报告中共广东省委军委,得到了批准。
叶剑英根据党的指示,在广州起义前,拟订了初步的起义行动计划。他不仪秘稽地准备了教导团、警卫团两支武装力量,还与其他国民党军中有革命倾向的老熟人李明和李洁之等保持联系,以便到时让他们策应起义。当时,驻扎在石龙的七十五团团长李明是叶剑英信得过的老部下,对共产党有好感。起义前几天,叶剑英要他在广州的堂弟李新俊(少校军官)特意到石龙告诉李明作应急的战斗准备,并约定了行动方向及联络暗号。叶剑英的机智果敢和周密策划,使敌人无法逆料,连连中计。当时国民党广东省政府要员陈公博后来知道实情,叫苦不迭地说:“军队有了异动分子已经很可虑,而高级将领就是共产党,尤其无法可以预防。……原来我们的参谋长兼教导团长就是共产党,警卫团的团长梁先生也是共产党!”
但是,这个汪精卫在广州的代理人知道的并不完全,当时中国共产党除了掌握这两个团之外,还组织了3000余人的工人赤卫队和其他武装力量。
面对如火如茶的革命形势,张发奎使出了反革命两手:一方面指使公安局长朱晖日加紧镇压工人运动;另一方面,多次表示要与共产党谈判,协商所谓“共同保卫广州,不让桂系卷土重来”的问题。
当时,共产国际派来中国南方指导武装斗争的诺伊曼(德国人),对张发奎的本质认识不清,认为张发奎与李济深的矛盾是小资产阶级与地主阶级的冲突,发动广州起义,就会帮助地主阶级,主张与张、黄举行谈判。党内也有人同意他的观点,遭到叶剑英、周文雍等主张起义的同志的坚决反对。
11月20日,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从上海来到省委所在地香港,否定了与张发奎谈判的意见,并向中央做了报告。26日,他到达广州,当晚召开省委会议,根据中央的训令,决定在广州举行暴动,并组成了以张太雷为书记的革命军事委员会。起义的步伐大大加快了。
五设法稳住敌人
11月28日,中共广东省委秘密散发了号召举行暴动的宣言。工农群众进一步行动起来。
张太雷多次召集教导团党员骨干唐维、王侃予、李云鹏等人举行秘密会议,具体商议起义的部署问题。事后,他们将会议内容转告叶剑英,听取他的意见。
12月4日,张太雷代表省委于黄花岗召集教导团和黄埔军校特务营等单位的200多名党团员积极分子开会,动员大家做好暴动准备。
12月7日,张太雷秘密主持召开了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决定12日起义。在这次大会上,张太雷发表演说,高度评价了教导团和警卫团这两支武装力量,他说:“苏联十月革命,首先有列宁格勒的两团士兵同情工人,后来影响了帝俄在前方作战的部队,终于取得革命成功。今天我们起义,也有两团士兵同情我们,如果打响之后,能够影响军阀们在梧州混战的部队,我们也有可能完成革命任务。……”
不料,共产党秘密准备暴动走漏风声,教导团内也有反动分子告密。汪精卫得知后,连夜派其妻子陈璧君从上海回广州,面告张发奎要立即镇压暴动。12月9日,汪精卫连发三电给他在广州的代理人陈公博以及张发奎、朱晖日,要他们火速解散教导团,查封工人赤卫队总部,“认真清肃共党”,并严厉指出:“所部凡有纵容共党者,立即严加惩办,决勿稍存宽恕”,“如苏俄领事有包庇情事,应即勒令出境”。
就在这时,中共设在小北直街的大安米店的武装转运站被敌人侦破,更增加了敌人镇压起义的决心。
本来,教导团参与广州暴动一事,张发奎已有耳闻,并准备加以镇压,只因没有抓到可靠的把柄,加上叶剑英在旁多次劝阻,极力保护,张才未及下手。此事中共东江特委在事后给省委的报告中曾经提到:“这次广州的暴动,完全是以军官教导团做主力的。在我们未暴动以前,反动派对于军官教导团有一种风气,就是说军官教导团自宫长以至兵士通通都赤化了,亟(就)要暴动了。所以张发奎、黄琪翔、朱晖日等的第一次军事会议时,朱晖日就主张要向他们大施屠杀。时叶剑英同志极力担保,黄琪翔亦表示不赞成此种主张(黄已向我们妥协),故他们第一次欲向我们屠杀的主张已经没有实现。”
叶剑英不但担保教导团,还利用其特殊身份营救被捕的地下党员(包括省军委秘书麻植)和革命分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发奎看到共产党准备暴动的迹象愈来愈多,感到危险似乎正一天天临近,于是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作出了屠杀全广州的革命分子的决议,并于12月10日密调黄琪翔所部从西江前线赶回广州,策划以武力进行镇压。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叶剑英挺身而出,面见张发奎:“总指挥,根据我的侦察,所谓共产党暴动的情报并不可靠!”他分析形势说,共产党发动南昌起义业已失败,贺龙、叶挺败走汕头,绝对没有力量在广州暴动,不可轻信谣言。但是,张发奎的口袋里正揣着几封汪精卫发来的电报,内心还是疑多信少。叶剑英又向他说明自己是教导团的老团长,更了解教导团的所作所为,并一再担保:“共产党暴动不成”,即使暴动了,光凭警卫团也对付得了。
这样,他一方面稳住敌人,另一方面,将所获敌人有关镇压起义的部署,随时报告党组织,暗地里通知教导团做好准备,警惕敌人袭击。起义前夕,叶剑英还特意到教导团,向全体师生严正指出:“很遗憾,张总指挥听到坏人告密,诬指我们教导团要举行武装暴动,并且准备从外面调动队伍来缴你们的枪,为此,我已向总指挥当面辟谣,大家可以放心操练,不要听信坏人的谣言!”他联系国内形势,告诉大家:“国民党内部斗争十分激烈。新旧军阀仍在津浦路混战,叶、贺队伍退到海陆丰,还要‘聚众闹事’”……
这次讲话讲得非常及时,又很含蓄,局外人听来,是官长在教育部属,而在教导团革命师生听来则是传递消息,倍受鼓舞。这可以说是叶剑英在起义前夕对教导团所做的一次重要的战斗动员。
为了麻痹敌人,教导团不动声色,按时作息,一切照常。只有少数党员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进行着起义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