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臣以为当下之急是招揽天下能工巧匠入工部和另各地进上材料。否则工部既无巧妇又无下锅之米,如何研究这些神兵利器。”曾鉴咬牙挺身而出。
朱佑樘没有发怒,要让马儿跑岂有不给吃草的道理,点头应允,“准了。”
曾鉴既然再这提出就不是这一句话的事,他也抛出去了,接着说道,“让工匠进入户部只需朝廷一纸诏令,然真正有为的工匠不是豪族的奴婢就是不愿为朝廷效力。”
朱佑樘愣了愣,问,“为何?”
曾鉴紧抿着嘴,心中有些忐忑,这可是质疑太祖的规矩,他有些懊恼。一旁的李东阳见了,不愿老友为难,上前一步解释,他在朝中以谋略见长,轻轻巧巧地就避开了忌讳,“容老臣一言,匠户身为贱籍谋生不易,多卖身于豪族托身。然于国而言,不管是武器械所还是宫殿房屋乃至民间种种商品均离不开匠户。豪族巨商知晓匠户的用处个个收拢匠人用以牟利。”
“可恶!”朱厚照插嘴道,“那我们就让匠户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只要他们能够研究出这些于国于民有利的东西。大不了他们负责研究,我负责买卖好了,说不准挣得比父皇收得税还多呢?”朱厚照越说眼睛越亮,那些豪族不是享受着国家的优待,动则说皇庄与民争利吗?那就限制他们手下的匠户,一个二个将父皇当傻的,谁人不知皇帝手中没钱连大臣都爱答不理。
“就这样好了,限制他们手中的匠户,开皇店!”见几位老大人不甚赞同的目光,朱厚照补充说,“皇店依法纳税?凭啥谁都能开店我开不得?别跟我说与民争利,当我不知道这民是哪门子的民,无非就是那些孝敬了大人的商贩,可能还就是他们门人开的呢?”
他这么一说,几位老大人倒不好多说了,这种事瞒上不瞒下,连太子都知道了,到了他们这个地位都是要脸面的人,且几人确实是一心为国,岂会学那些只会不上台面的御史断章取义?
朱佑樘一直不语,看着朱厚照和几位老大人对持,见老大人们偃旗息鼓了才微微一笑,“如此便如太子所言,鉴于太子年幼,先交由太子一间店经营。”
朱厚照想了想,点头,跑到朱佑樘旁边悄声说道,“孩儿要和太子妃商量下开什么店。”
朱佑樘失笑,拍拍儿子肩膀,“去吧!”
却说张小国舅张松岭在街上又看了李梦阳,大吃一惊,四下一打听知道他又被皇上放出来了接着任户部侍郎,心下大为不满。他本就是家中最为年幼的一个,骄横跋扈惯了,李梦阳被放出一事无异于打他的脸。当下回到家中找娘亲金夫人哭诉,金夫人一听哪里愿意。
她因长子纳妾一事和长子斗法正欢,一时疏忽了李梦阳的事,哪里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皇上放出来了。一直被朱佑樘优待的金夫人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当下收拾收拾进了宫。
严嬷嬷一看到气势冲冲的金夫人就觉得不好,皇后可是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起来了,哪里能让金夫人给冲撞了,当下强笑着拦住了金夫人,“夫人且先去花厅喝茶,皇后还未起身。”
金夫人哪里肯听,直接哭闹着,“我的命好苦啊!老头人你看看啊!连女儿身边的一个嬷嬷都能给我甩脸色看了,哇哇,那李梦阳欲至我张氏一族死地,皇上就轻轻巧巧的放了过去,女儿连话也不说!”她本是张峦的续弦,村妇出生乍然富贵可做派还是那一套,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闹不止。
严嬷嬷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对张峦抱怨,她是张皇后生母的闺中蜜友,时运不济才做了嬷嬷,年轻时虽不至于弹琴作诗也是小家碧玉,哪里见过这种做派?
张皇后在内间坐不住了,匆匆出来,听见金夫人又说起了早逝的父亲,哪里忍耐得住,不顾身体扶住了金夫人,哭道,“母亲有委屈尽管和女儿说,女儿找皇上说道说道。”
严嬷嬷拦也拦不急,心中叹气,上前扶起张皇后,“皇后,您的身体要紧,有个万一皇上要责怪的。”她这话是说给金夫人听的,可看金夫人的模样哪里听进去了。
“女儿,那李梦阳又被放出来了,街上都传遍了,皇上说李梦阳休息够了,该为朝廷效力了,还特意让太子去安抚了李梦阳!”
张皇后听了大怒,口不择言,“哼,果然不是自己种就不向着自己,你看看,我对他多好,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我,可见没把张家当舅家看。”
严嬷嬷听了只恨金夫人挑拨是非,她待要说话,金夫人嘴快的接过了话,“女儿呀!要知道你肚子里的才是张家的种,太子就和那个狐媚子娘一样心眼比蜂窝还多。”
张皇后显然认同了金夫人的话,严嬷嬷叹了一口气,皇后本来好好的,性子也善良单纯,硬是被金夫人挑得人都孤拐了,下次可不能轻易让金夫人见着皇后。
金夫人和张皇后又说了几句,张皇后就怒气冲冲的找皇上去了。
严嬷嬷急忙追张皇后而去,路过金夫人身边时转身怒道,“夫人就少说两句吧!非要皇上恼了皇后您才开心,安得哪门子的心?”
金夫人冷哼了一声。
朱佑樘看着张皇后哭闹不止的模样,纵使有千般怜惜也不禁怒了,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分明是想让我把李梦阳致死嘛!可是我怎么能够就为了你们几个人而把帮助我治理国家的人除掉呢?”
张皇后第一次见朱佑樘对她疾言厉色,有些害怕了,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坤宁宫,当晚又动了胎气。这回朱佑樘气得住在了养心殿,看都没看一眼。
程御医对于这种瞎折腾的孕妇最为厌烦,他历经四朝,在皇上幼年时又多次出手相助,就是皇上也卖他几分薄面,冷笑着说,“皇后若不是不想要这孩子只管告诉老臣,一剂药下去立刻没了,也省得您这般折腾。”
张皇后羞怒交加,立刻着人将程御医赶出门去。
程御医打英宗时期就在宫里了,历经四朝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皇后,冷哼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