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脸皮厚,和夏东元和好如初就直接说明来意了——讨要另一盏莲花供灯。
“哼,太子还和民女讨要东西,不知羞。”
朱厚照嘿嘿一笑说,“你可不是民女,你是太子妃,将来要和我一起看这大明壮丽山河的。”
刘瑾见二人又和好了,会心一笑,太子小小年龄就会哄女子了,可见这本领是天生的。
夏东元脸一红,旋即板起,“说得再好听都没用,你得帮我做件事才行。”
她指着石桌上的麦种,皱着眉头道,“这是我弄来的上号麦种,据说一亩地能产出2000斤麦子,可惜时节不对,佃户田里苗都长出来了。你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将这些种子下种。”
她一说完,刘瑾就惊呼出声,他幼时跟着父母在陕西种田,对田地作物极为熟悉,听到这产量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麦种,几乎要将麦种盯出洞了。
朱厚照也被朱佑樘到过了农事稼桑,知道2000斤的威力,不敢小觑。
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大明所有的田中都种上这种麦种。
眉头一挑,“尽管交给我。”
夏东元又是冷哼了一声,“我可要全程看着,不然谁知道你把种子弄到哪里去了?”
朱厚照失笑,道,“你是我媳妇,当然要看着我啦!”
夏东元没好气的捶了朱厚照一拳,骂了一句登徒子命杏儿将金色的莲花灯拿来交给了朱厚照。
二人打闹一番,朱厚照命刘瑾抱着莲花灯打道回府。
“爷,这麦种您怎么想的?”刘瑾问道。
朱厚照想也不想,道,“自然是和父皇禀明此事,先让皇庄种植。”
刘瑾听了,犹豫了半晌,道,“奴婢斗胆进言,此事不宜直接交给皇上。”
朱厚照停下了脚步,斜眼看着刘瑾,冷言道,“哼,孤和父皇岂是你能离间的?如若说不出子丑寅卯自己去领罚。”
刘瑾心头一紧低着头说,“种子是太子妃进献的,如果确实如太子妃所言亩产2000斤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有,太子妃定然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个好吹嘘的印象。”
朱厚照听进去了刘瑾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刘瑾见状才了一口气,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这种良种由着皇上推广下去,太子和太子妃不但承担着风险不说,功劳极容易被人抢去,唯一的好处就是在皇上心里一个好印象。但翻开古今史书一看,帝王的好印象有时价值千金,有时一文不值。
联想到帝后关系日渐缓和,由不得刘瑾不设防。毕竟他们爷可不是皇后亲生的啊!
朱佑樘一下朝就发现扶安欲言又止,虚虚踢了扶安一脚笑骂道,“你个老货有话直说。”
扶安迟疑道,“东宫传来的消息,太子送寿宁候(张鹤龄)一盏七彩八宝莲花灯。”
朱佑樘奇怪地看了一眼扶安,“不过是盏灯,送了就送了呗!”
扶安脸色极为难看地说,“听闻这盏灯采用千年灵芝、万年冰川所制,花瓣千年不烂万年不腐,又有上百得道高僧日夜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由一名胸怀天下之大能者冒天下之大不韪引下九天玄雷,最终塑造而成。”一开始扶安也是不信这个,太滑稽的说法了,奈何过来和他说的是他最老实的徒弟小顺子。据小顺子而言,他亲眼所见莲花灯幻化七彩之色,不用油蜡就将大殿照亮,而后又传出得道高僧的吟唱之声,鼓乐齐鸣,仙音渺渺,只要听了的人顿觉神清气爽,疲惫消散。
“哈哈!”朱佑樘指着扶安大笑,“太子那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正笑着,有宫人来报怀恩太监和汪直太监求见,朱佑樘脸色一肃,道,“宣!”
许久未见,汪直仿佛又年轻了许多,身板笔挺,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怀恩则相反,他又老了许多,原先头发中偶尔夹杂得那一两根黑丝也皆染成了银色。
这两人又勾起朱佑樘幼时的回忆,想到幼时的艰辛,不由的放缓了声音,“还不看坐?”
怀恩、汪直二人消息极为灵通,张鹤龄方出宫门,他们就得知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意让皇上收回七彩八宝莲花灯。
“如此宝物当放在太庙日夜供奉才是。”怀恩直接说道。
朱佑樘又细细问了二人一番,才将信将疑,“世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宝物?”
怀恩又道,“老奴听闻杨廷和大人家中便供奉着一盏荷花蜡烛灯,据说这盏灯为杨老夫人贺寿,日夜不停的唱‘生日快乐’一个月之久。”因这个,不少朝臣对杨廷和是又羡又妒,杨府甚至几次差点遭窃,都是冲着那盏荷花蜡烛灯去的。
哪怕现在,杨府的祠堂仍然派人守护,生怕丢了御赐之物。
朱佑樘一拍脑袋,得,他知道太子的宝贝从哪里来的了,肯定是从太子妃手里得来的,笑吟吟地看向汪直,“汪公公铁口直断,此次可立了大功了。”
汪直心中隐隐有所觉察,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口中却说道,“此乃太子命定之人,哪怕奴婢不说太子也能碰到。”
朱佑樘摆摆手,“汪公公莫谦虚了,母后在世时就说过您是神明宠爱的大巫。”
怀恩这才知道汪直受重视的原因,不由细细打量汪直。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扶安耳红面赤的进了殿,“太子来了。”
须臾便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和阵阵轻微的惊呼,朱厚照捧着一盏金色莲花灯进了殿,看到怀恩和汪直都在,给朱佑樘请安后又一一和两位老太监问好。这才笑吟吟的拿过等给众人展示。
这盏灯和张鹤龄拿走的又有所不同,金黄耀眼的色泽即使没有打开电源已然十分显眼,朱厚照打开电源,它倒不会发出七彩光芒,只是浓淡不一的金色,格外圣洁。
依然是印能法师的吟唱,不过这是首《佛说万物生》。
寡淡却又格外安宁的音乐让众人沉醉:
农夫田野耕种庄稼处处长绿苗
鱼儿游在水里空中风云鸟儿飞
刮风下雨雷电使劲呼唤秋快来
秋来五谷滋养万灵轮回不间断
世界万物成住坏空不断在生灭
……
自诩见过不少物华天宝的朱佑樘也惊得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看着的莲花灯连声叫好。
朱厚照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得意洋洋道,“此物供奉在太庙甚好。”
朱佑樘笑着看着儿子嘚瑟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遂问朱厚照,“皇儿想要什么奖励?”
朱厚照摇了摇脑袋,“这些都是太子妃寻来的,孩儿只是将它们带到了宫里,不值得赏。倒是父皇应该重赏太子妃才是。”
朱佑樘闻言指着儿子哈哈大笑,“丁点大就知道护媳妇了!”
众人低着头心中好一阵腹诽,话说皇上唉!护媳妇这可是您的真传。
朱厚照傻笑,拉扯着朱佑樘,“父皇,太子妃得了些良种,不知产量如何,你给我们在京郊拨块荒地,再派些人善于种田的人。好看看这种子如何。”
对于儿子这个小要求,朱佑樘倒不会拒绝,大笔一挥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