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抚花千朵潇潇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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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我冲陈潇笑了笑,笑容勉强,比哭还难看。

“唉……”陈潇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都会过去的,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了过来,还好最后赶上了。”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那个电话打给了陈潇,那邱宇呢?也许他当时就在附近吧,我没多想,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但是卜岚她……”

转头看向卜岚,她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邱宇在不停地安慰着她。

我上前,想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卜岚……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你还要欺骗自己吗?”我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地说着。

卜岚摇了摇头,双目红肿,她的脸上全是泪痕,咬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曾经,朗杰和我们是同班,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总穿着白色的衬衫,白得耀眼,他的红领巾鲜艳,总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有小孩子假装出来的严肃。

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说卜岚喜欢他。

她怕极了,不再和他借削尖的铅笔,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有一次,卜岚被罚做值日的一次放学,当同学们都走光,朗杰他一个人悄悄从后门溜进去,帮她倒掉了垃圾。

卜岚还是没有和朗杰说话,听见他在身后问:“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卜岚停下了手中的黑板擦,咬紧了嘴唇,却不敢回头。

“也许你讨厌我,但是我喜欢你,不许和别人说哦。”朗杰说完抓起书包,跑掉了,只留下卜岚,傻傻的对着黑板,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虽然卜岚还是没有和朗杰说话,但只要一想起他,就会不自觉的一笑。

初中以后,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朗杰仍和我们是同班,那正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卜岚和朗杰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满满的幸福,在他们在一起一百天的时候,朗杰还送卜岚GUCCI的香水,ENVYME,作为甜蜜的纪念。

他精心地包装好,又郑重地放在卜岚的手里,他的善良和深情,仿佛被装在那个小小的瓶子里,等着全世界的人,来把她嫉妒。

然而,或许相爱的人最终都无法走到最后吧。

直到初三那年的下学期,朗杰突然辍学了,和卜岚也再没联系过,再见面的时候,他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性情大变。

那一天,他在卜岚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地伤痕,然后如风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看着她的眼睛,神色郑重。

卜岚只是咬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般洒落一地,我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们报警吧。”

“不要!”话音刚落,卜岚便急了,忙道:“他只是走错了路,一时被迷了眼睛,不要……”

“啪!”

一声脆响,卜岚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心痛:“如果你还是内疚,这一巴掌,算是补偿吧,同时也希望可以打醒你,希望你走出朗杰带给你的阴影,不要活在过去,他变了,不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朗杰了,至于报不报警,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叹了口气,心情复杂,我希望我们一切如昨,默默心酸,深深埋藏在我心里的是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但愿她能明白,能明白它的重量。

忽然,卜岚一下子扑了上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

我笑了,笑得欣慰,或许我的做法在常人眼中看来难以理解了些,但我明白,卜岚懂我的。

她紧紧地抱着我,像孩子似的,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和你一起犯傻,我很荣幸。”

就这样我们抱了好久好久,直到陈潇一声轻轻地咳嗽将我们惊醒。

“咳咳……虽然我知道打断你们不好,不过这可是在学校哦,周末虽然没什么人,但不代表这里没人,你们看。”

陈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周围,我们这才发现,远处居然有三三两两的人远远地驻足,看着我们俩指指点点的。

我和卜岚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分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相互看着对方涨红的脸,卜岚顿时破涕为笑,我也笑了,眼神温和。

我们都庆幸着,在这世界,人山人海,庆幸着自己在最美的时光里遇见她,一个全心全意待着自己的人。

而我们都不知道,在更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我们,嘴角微斜,露出一丝渗人的笑容,口中呢喃着:“种子已经洒下了,现在就等待种子成熟,然后将那果实采摘。别让我失望啊……”

说着,声音渐渐远去,而那身影,亦随之隐没在阴暗中。

送卜岚回家,陈潇和邱宇也跟着,发生了那种事,他们也放心不下我们俩人自己回家了。

到了卜岚家楼下,陈潇和邱宇都在楼下等着,不好意思上楼,卜岚再怎么劝也没用,无奈,只得由着他们。

“哎呀,晓朵,今天怎么是你送岚岚回来的?”送到卜岚家门口,卜岚她妈妈一看到我便大叫了起来,还是一脸的热情,跟一开始一样,从未变过。

卜岚的爸爸听到我来了,系着围裙满头大汗地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忙喊道:“是晓朵啊?晓朵,来来来,快进来,今天叔叔做了可乐鸡翅,还有西湖醋鱼,还有好几道好菜呢,快来尝尝叔叔的手艺!”

我有些受宠若惊,当然,每次到卜岚家都是如此,她爸爸妈妈都是非常热情的人。

我的心中对卜岚是有些羡慕的,甚至是嫉妒。

然而想到陈潇和邱宇还在楼下等着,我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了不了,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儿呢,同学还在楼下等着我。”

“哎呀,客气什么呀,叫你同学一起上来吃,你和岚岚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又漂亮,又乖巧,叔叔阿姨早就把你当自家闺女看待了,跟叔叔阿姨还客气啥?”卜岚的妈妈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着就要拉我的手。

听着卜岚妈妈的话,我胸口有些堵,眼眶却是湿了,我连忙倒退了两步,忙道:“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今天真的有事儿,改天再来看你们,拜拜。”

说着我落荒而逃似的下了楼,身后还能听见卜岚的声音。

“妈,晓朵是真的有事儿,你看看你把人家都吓跑了……”

“这孩子,晓朵,下次再来玩啊——”卜岚妈妈远远地喊着。

“知道了阿姨——”我逃也似的跑到了楼下,心中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啊,想到这里,心中却有些微酸。

爸爸、妈妈……

眼角有了泪滴,我连忙用手擦了擦,微笑着走向那两个可爱的大男孩儿。

多希望,在每个仓促的路口,都有个清晰的身影,为我守候着。

慢慢地走着,陈潇和邱宇一左一右,在我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仰头看看一月份的天,风轻云淡,那些狰狞的面孔,仿佛只是一刹那,都不见了。

他们远走他乡,或是隐没在这个城市不知名的角落,从此跟我再没有交集,我将那些回忆一点点抹去,告诉自己:

都过去了。

回家的路是那么的长,明明不过一条街道的距离,却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而我却希望着,这条路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只是这条路终归是有尽头的,我们终究得慢慢学会长大,慢慢地不害怕黑暗,因为孤独,植入了我们的心。

在这个冷漠的社会,孤独植入了所有人的心,令来往的人们不自知地戴上了相同的面具,逐渐麻木。

生命中,我们总要经历黑暗,我们沉浮其中。

“谢谢你,陈潇,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看了眼陈潇,对他说道,随后面向邱宇,道:“还有邱宇,谢谢你及时赶到,不然卜岚可能就……”

“哈哈,刚好在附近,看到你们出事儿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用谢!”邱宇笑着,露出纯白的牙齿,一脸阳光。

陈潇耸了耸肩,摇了摇头,叹道:“我一接到晓朵的电话就拼命往那赶了,没想到居然被你抢了先,你这个家伙……”

邱宇瞥了陈潇一眼,态度却和对待我时完全不同,只见他淡淡从嘴里吐了两个字:“渣渣。”

“你!”陈潇色变,咬了咬牙,看着邱宇那张青一片紫一片的脸终究还是忍了,反击道:“我不跟伤员计较。”

看着他们俩吵吵闹闹,我笑了,心中竟宁静了下来,劝道:“好啦,总之今天谢谢你们了,我要上楼啦,你们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哦。”

说着,我的脑海里想起每一个疲倦的黄昏,当我走在归家的路上,有个男人,他那双大大的紧紧地将我拉着的手,在人来车往的路口,保护着我安全走过车流的坚实身影。

我竟有些渴望,那样的一双手,一个身影,温柔地撑起我对生活的全部希望。

这世界,人山人海,我庆幸着自己可以在最美丽的日子里遇见他,一个全心全意对待着我的人。

我看了陈潇一眼,关于那些,我都深深地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