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长裙过踝半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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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直立行走是人类的基本素养。

(2)我说走路的时候你也给点面子停留在路面上好吧?!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懒”在罗素身上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不,这并不是说她的懒惰成绩不达标(?)。她的懒惰指数之高(?)和懒惰实力之强(?)都是毋庸置疑,在我的交友圈中,暂无人能望其项背。

所谓“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意思是说……嘛,类似于有爱因斯坦的第二张小凳作垫背的,第一张小凳也就不显得那么丑陋了;在居里夫妇的光环下,约里奥-居里夫妇的诺贝尔奖就没那么灼灼耀目了——因为有了其他毛病的衬托,懒惰这个本来不是细节问题的问题竟显得无足轻重不足挂齿了。(注一)

是的,比起“懒”来,“迷糊”绝对是更让人头疼的问题。

不夸张地说一句,我到现在都非常怀疑,除了键盘和鼠标还有屏幕的位置以外,罗素到底知不知道她自个儿的东西在哪。

一整天里,在她稀薄的活动时间里,有百分之八十是消耗在寻找东西上,一会儿“我的橡皮哪里去了”,一会儿“我的拖鞋摆在哪里啊”,一会儿“我明明记得这里有个凳子的”。

进浴室洗澡,回来三次那算是少的,一般没有回个五次以上,绝对拿不齐全东西,不是掉了洗面奶,就是缺了护发素。后来写了张清单贴在门口,让她每次去浴室之前对着清单勾一次,才勉强把反工的次数降低到两次左右。

作业什么的更不要指望她会记得——就算她记得星期几要交,也绝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时常冒出一两句“今儿个礼拜三是星期几啊”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更惨烈的是,这倒霉孩子眼看当人类也当了十几二十年了,竟连道儿都走不清楚。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的是,当时的客观环境并不是很好:新校区只有教学楼、操场、宿舍楼、图书馆这些一期的基础设施是部分投入使用的,还有许多未完善未建成的地方,因此地面上时常有些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地方。

可同样身为直立行走的智能生物,绝大多数人类都能及时准确有效的避开这些阻碍,只有罗素,只要我一放开她的手,她绝对大踏步地往里掉还一掉一个准。

本来,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

因为罗素就是个屋里蹲,无非必要,绝不出门——而她和我一个班,所以凡是她必须出席的场合,我也无一幸免。因此,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身边有了一个我才会这么放任,当她单独行走的时候,还是可以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瞻前顾后的。

然而,一场闹剧从天而降,把我这零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碾得粉碎。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罗素因为作业不合格,被助教拎去进行特别调教。我正好有急事要前往市区办理,无法陪同。所幸她也不粘人,就打发她自己去了。

奔波了一整个下午,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房门却还是锁着的,推开一片黑暗,空空如也——罗素还没有回来。

不由感慨,今天助教的战斗力真强大,就拎着桶先去洗白白。

洗完白回来,罗素依然没有回来。

有点担心,但转念一想,如果是罗素那家伙,气得助教一个怒槽满,战斗时间频频上升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带着一丝不安看了一会书,到底按捺不住,打了几个相熟同学的电话。可他们不是周末回家了,就是出去野去了,没人知道。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她人影,我忐忑了。翻出班级通讯录,找到几个确乎是和罗素一起被抓去小组调教的同学一文,都说已经下课好久了,罗素早回来了。

这下我坐不住了,披上外套就冲出房间。

现在想来,那时的确是有勇无谋:很迟了,天黑;正是周末,往来的人也少;旁边还有建筑工地,怎么看都是治安情况堪忧的样子。而我居然谁也没找,就怎么自个儿冲出去了。

教学楼里一片漆黑。

大概是急狠了,我竟没顾上怕,在楼里面上下转了一圈,喊了俩嗓子,除了自己的回音以外,不管是人是鬼都没召唤出一个,连看门的大爷都没理会我。

无果。只得往回走,心里像吊了十八个吊桶是七上八下:罗素该不会被外星人绑架了吧?还是说,她本身就是外星人,现在回母星了?不对啊我和她住了那么久观察那么细致入微从几个基本硬指标来看她还应该算是一个地球人才对……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在那种情况下,冒出这样的念头是多么的……不符合地球人类的基本行为模式……我竟没有想到报警、没有想到找辅导员、甚至没有想到要打电话叫同学,一个人愚笨蠢呆傻地徘徊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的水泥道上论证她罗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掀桌)

这时,突然——一个恐怖的景象夺去了我的注意力:在水泥路旁,挖了许多半人多高的坑,准备种行道树用的,而其中一个,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外星人外星人外星人外星人外星人入侵啦啦啦啦啦啦!!!”<<<这就是当时在我的大脑里狼奔豕突殃及中枢神经的词句。

我在原地至少颤抖了整整三十秒,才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蹑手蹑脚蹭过去。

“下面……有人么……”

在坑边蹲下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那擂鼓一般的心跳。

“啊。”

地下应了一声。

交流了!是生物!而且有智能!而且懂地球语!——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我腿哆嗦起来,蔫在坑边。

“那个……”伸出脑袋看:下面那个人形生物,正捧这个一个小黑盒子,盒子上闪烁着红光——荧光屏微弱的光打在他/她/它的脸上,看不清外观,“是……地球人么?”

“啊。”

什么啊……原来是个普通人。

我失望地撇嘴,才发现全身汗毛立起来了,足足把人撑胖大了一个型号。

“你在下面干什么?”

“不小心,掉进来了。”很冷静,很平和。

“啊?!受伤了吗?!”

“没事,挺好的——土很软,挺舒服。”

“哦,那……需要我帮忙么?”

“啊,那个,有烟的话,丢一根下来吧。”它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依然和那个小方盒子抵死缠mian。

“……”这状态,这语气,莫名地熟悉……不是吧……难道……

路灯适时地,或者说不适时地,亮了起来。

“罗素……”我一看清底下那张脸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你小子够淡定啊就TMD给我在底下过夜吧再来找你我TMD是猪!”

注一:向《绝望先生》致敬。另,约里奥-居里夫妇,居里夫妇的女儿和女婿,虽然两个人也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是远没有居里夫妇那么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