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思想大师谈天才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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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神的象征意义(1)

由以上各节看来,读者不难想像,本人既不是一位学者,也不是一个哲学家。我既不能提供宝贵的学术财富,也不能提供充实的知识心灵。所幸对于宗教这个题目,尚具有几分证验,而且私下笃信不疑,因此我才不揣菲薄地提出了个人的看法。是我个人在生活上的亲身体验,这种体验不是得力于祖传,也不是源自外在灌输,而是在自身的信仰中实现的。

人类排除了气候的限制,而将整个地球表面据为己有;他不像鹿或猛狮般地受制于外限,他具有能力创造特殊的外表与气温,他会盗用其他动物的外皮,也会窃取它们的油脂。

他的国度通过他记忆的超限能力,使他与过去的经验宝藏连结在一起,并拓张了他的主国。他寓居于一个历史的宇宙里,经常处于记忆的连绵环境里。一般动物惟有通过种族的延续才能在时间的洪流里留下痕迹,但人类却能靠自身的心灵,独步于天路历程。他这种知识及智慧的巧妙所在,正在于他们能将自身的根溯源自恒古的往昔,并将自身的种子散布于浩瀚的未来。此外,人类还能在实现的领域里,建立一种非物质价值的栖身之所。当它的心灵涉身于这个世界时,他的意识正像一颗种子一样,静静地等待着萌芽的时机,待时机成熟时,个人便能在他的宇宙大我里,实现了自身的真理。在此,叙述一下个人精神解放的亲身经历,我出生在一个信仰梵天哲学的一神教家族。刚开始,对神宗教始终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丝毫没有受到它的影响。或许天性就对偶像的崇拜抱有反感,我对周围的人所笃信不疑的宗教,始终感到格格不入,并不因为所信任的人笃信宗教,我就跟着他们一起信仰它。

至此,我的心灵是在一般自由的气氛下成长的——既不受任何经文的权威教条所控制,也不受任何膜拜之声所感染。任何怀疑宗教背景的人,大可拒绝相信我的意象与见证,我也相信,那些为多数人所敬重的重要书籍,其权威性较个人的独断主张更具分量,因此我的演讲决不是说教。

忆起往昔的日子,依稀的记得,曾有形无形地受到我吠陀教的先祖所影响,而注意到热带天空所予人的无限感受。乌云密集垒层重重,狂风怒啸排倒椰树,烈日当空热焰猛厉,秋晨日出云破雾散,此奇景妙境皆使我的心灵充满着,与宇宙万象亲和的感觉。

其次,婆罗门敬仪式中所默颂的韵文也给我无穷的感受,它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冥思神明创宇环,

天地乾坤两极生,

山水云星一日成。

充塞吾心以灵觉。

这种韵文常激发的肃穆之情,而日常对无限存在的冥思,则往往汇成一般创造之流,结合了我的心灵及外在世界。虽然时至今日我已逐渐了解这种存在,乃是主客体完美合流而成的一种无限人格,但在当时,对这种观念我还是相当模糊。之后,这种感觉的暗流,像空气的对流般地在我胸中萦系着,它似乎在静待着一个更明确的世界来成现它自身,并向我表白。很明显的,我的宗教是一个诗人的宗教,它既不是正统的敬虔宗教,不是神学家的神学宗教。它正像一首歌曲的启示一样,无声无息地降临在我的身上,予我无限的幻思。宗教生活的成长正如我诗人生涯的萌芽一样。它们两者相互成长,很密切地结合在一起,虽然它们之间的孕育期,长久以来未为我所觉察。

在我18岁那年,一股宗教经验的微风突然首次地翩临到我身上,并留给我一个精神实体的直接信息。有一次,在一个破晓的清晨独自站立,望着初阳自树后放射出它的光芒,我突然感到仿佛有某些薄幕远离了我的视界,世界表面的晨曦突然呈现了一片内在的喜悦之光。那些原来我们看不见的障幕突然揭开,我终于看见了世界的真面目。在记忆中的这种经验可以说是,我的意识在人类超我世界里的突然扩张。我曾在一首以“瀑布的觉醒”为题的诗文上,记述这种意象之喜。瀑布的精神本来蛰伏在孤绝的冰严中,当太阳的光热刺激它之后,便引起一阵洪流的爆炸与回旋,它开始展开其无止牺牲的命运,最后乃与大海合流。经过4天之后,这种意象逐渐远离,但是这个印象却始终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长大成人之后,在邻近的村落里找到一份差事,并定居该地,时间的齿轮似乎转得很慢,而日子的悲愁与欢乐似乎有其基本的单纯节奏。对我具有特别意义的那天来得跟往常一样的平淡无奇。那一天,当我做完了晨间的日常工作之后,正准备去洗澡,站在窗口无心地望着干枯河床上的一个堤岸,它似乎在渴待着流水来湿润它。突然间,我感到我的灵魂在悸动。我的经验顷刻之间似乎开朗起来,周围的一切好像出现了新的意义。当时的感觉正像一个在雾中摸索,找不到归途的人,突然竟发现自己正在家门外的感觉一样。

我还记得童年开始学习念书时,常因逐字念不出来,而感到喘不过气。那时,我上课的时间正像一页褪色的白纸,中间布满着无意义的斑点、灰尘以及虫咬的痕迹。但是当我有一次念到几个字聚集而成一句韵文时,这个僵局便完全改观。这个句子是——“雨滴落,叶子动。”突然之间,发现了一个有意义的世界。我的内心突然强烈地感受到一种——创造的表现领域。自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一个死拼单字的书呆子了。雨滴打动树叶的韵律画面,开始在我心中呈现出来,跟前的世界不再显得死板与生硬,它似乎开始与我的生命取得某种和谐。那些无意义的断片逐渐消失了它们的孤立性,而我的心灵也开始在这种意象的统协中荡漾。过去如孤飘海浪般的景物,如今却像大海般澄明在我面前。我突然感到一种灵体的存在,我的世界开始在我的一切经验中寻求其最高表征,并将它们组合成一个永恒扩张的个体,而交织成一种艺术的精神工作。

这时,我胸中为这种灵体所充塞,周身的创造结晶完全是在它与我的合流下完成的。事实上,形成宇宙的永恒观念之物属同样的创造灵体;当它寓住在我身上时,它便形成一种人群关系的特殊核心而加深了我的意识。当我感到悲愁,而在我日子的洪流里留下一道炽热的长痕时,便在这灵体的提升之下,跃出了个己的界限,像群星跳出了自己的火浴,照亮了宇宙的恒久历史一般。它使我隔绝的生命,在一种创造的结合中,体会出一种神秘会合的喜悦。我感到自己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宗教——人之宗教,在这个宗教里,一切无限都在人道的精神领域里得其表白,它降临到我身上以与我的爱及诚取得亲和。

这些观念在日后曾以一首题为《生命之主》的诗歌,将其表现出来。

生命之主,

你是我生命的最高神灵,

我献上盛满我心中欢乐与苦痛的酒杯,

我将声色的韵律缱绻在你卧塌的四方,

我呈上款款的盛意邀宴你享娱的福欢。

生命之主,

我何幸陪伴在你的膝前,

你以点铁成金之术充裕我的言行与梦境,使我的岁月充满着你的芬芳。

我将以春秋之颂赞誉着你的恩德,

并将,

献上我生命的成熟花朵以祝贺你的皇座。生命之主,

幸遇你的慧光照亮我心灵的幽暗,

不知我的错误与疏忽是否能得到你的宽恕,

旷服劳之礼、疏奉献之祭,岁月蹉跎而去,

枉费生命之花朵,一将谢去。

琵琶的倦弦空废了它的圣乐,

眼望旧日已成废墟,挥泪空悔逝去的岁月。

生命之主,

我环绕着你的双臂已显无力,

我亲吻着你的血唇已失神体,

请为我把死滞的生命点上一盏生命之火,

让新的生机重温我老朽的身体;

让新的结合在生命的喜悦之中展现。

自我孩提时代开始,对周围的一切具有强烈的敏感性,这种敏感性使我的心灵与周转世界的意识保持着自然又顺乎人性的关系。我们住宅附近有一个小花园,它是我的小仙境,经常为我呈现着各种美的奇迹。每天早晨当黎明的第一线曙光射进我的睡床时,我便匆匆地爬起来,迎接着百花园两旁一排椰子树微颤枝叶里,轻泻进来的淡红色阳光,这时草上的露珠也在初晨的微风里,晶莹地荡漾。蓝天在一片清新的微风中对我亲蜜地呼唤,我的整个心灵,甚至是我的整个身体——都沉醉在这寂静的一片安谧与光浴里。我从来不轻易失去观赏初晨景色的机会,因为每一个初晨对我而言都是极珍贵的,它甚至比乞丐手中的金子更为珍贵。当我陶醉在这片哲人的景色里时,常感到我与身外的界限完全消失,而这种感觉常使我的自我意义扩大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