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奕想到谢欢会离开,自己一定可以分到好的科室进行分管,所以和杨月开起了玩笑,“杨局,你随便选吧,到时你先三个,剩下的给我就成了,女士优先,呵呵。”
何奕的话已经当谢欢不存在了,他了解杨月,杨月不是一个揽权的人,她只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女人,安排她做什么,她便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汤孟强列席了此次的局党组会,他没有资格发言,苏扬没有问他,他便埋头不停的记录着,他心里却清楚,安监局要大变样了,分管领导减少一个,科室由四个增加至六个。
凭汤孟强的经验断定,苏扬并不是行事冲动,这事情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未来局里新的格局,将会转变局里的工作方式,可能局里质的变化要开始了,以后安监局不再是县领导眼中的钉子了。
谢欢散会以后便离开了安监局,虽然离下午五点还有一小时,但通常在这个时候,谢欢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并非因为今天会议的内容对谢欢不利,而是谢欢近几年一直是这个习惯。
“谢组长,现在好像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你没有向我请假,也没有在外出告知栏上注明,我想问一问,你现在在哪里?”
谢欢此刻已经走到了楼下,看了看家里的阳台,苏扬问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现在是时候找借口将自己踢走了。
自己就是提前上班儿,不止这样,还经常迟到,那又怎么样。
谢欢可不怕苏扬,所以他不需要撒谎,“苏局,我在我家楼下,马上就要上楼去了,呵呵,苏局,局里的事情我可不清楚,你是知道的,可别让我加班儿。”
谢欢故意讲到加班儿,其实他心里知道,说到加班儿,苏扬这人不喜欢,而且也不会找自己来加班儿的。
谢欢这次真猜错了,听了苏扬所讲,谢欢正在爬楼的步伐停下了,“啊!苏局,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要到我家来吃饭!”
带上几盒茶叶,苏扬在吃饭时间来到了谢欢家中。
谢欢并不知道苏扬的来意,在他心里,苏扬是一个年轻气盛、小有成就的领导,但是能力,他并不了解。
年轻的局长喜欢创新,要把安监局原来的那套推倒重来,中层领导已经变化了,机构设置也要发生变化,副局长的配置也要改动,谢欢认为,苏扬太急了,急于想证明他的能力。
这次苏扬的构思是一正两副,局里不再设置纪检组长,由其中一名副局长兼管纪检的权力,三名副局一对比,谢欢知道,他离开的可能性最大。
谢欢当了副局级领导多年,他自然知道苏扬是不可能把他贬为科长、主任的,最多就是给自己做一做思想工作,让自己配合调离安监局。
没问题,自己副科级领导,还怕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吗。
说句不好听的,苏扬要讲的话是得罪人的话,他为什么会选择到自己家中,他完全可以不和自己谈话,让汤孟强和自己聊聊,然后让自己上组织部去坐一坐。
年轻人就是考虑不周道,自以为很亲和,谢欢将苏扬拿来的茶叶收下了,这也是一种赔偿,他并不拒绝。
“苏局,来吃饭吧,尝尝我老伴儿的手艺,比起酒店里的山珍海味,确实有一定差距,苏局可别见外。”
现在的年轻领导,谁不是进入高档场所,嘴很刁。
但苏扬可不刁,吃什么不是吃呀,有时候他更愿意选择到路边儿的小面馆吃面条和饺子。
“谢组长,我最讨厌就是在外边儿应酬,家里吃饭挺好的,其实我先前准备了两瓶白酒,但天气热,所以就蹭蹭谢组长的冷冻啤酒喝。”
苏扬一直在敬酒,搞得谢欢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事儿就开门见山讲出来呀,不用先套近乎,“苏局,有什么事情你就敞开讲,老谢我有心理准备。”
苏扬看了谢欢一眼,知道他心里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来杯酒释兵权的。
“呵呵,好吧,谢组长是直爽的人,那小苏我也有话说话了。局里这次的改革是势在必行,该配的科室得配,人员合适分配,绝不因为增设两个科室,就向县里要求大量招人,局领导的配置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六个科室,设置两名副局长管理,我想已经足够了。”
谢欢点点头,喝下了酒,说什么也大胆起来,也不经过什么思索了,“苏局,你讲得没错,这几年来,老谢我几乎什么也没管理,占用了局里的副局级名额,但我对安监局是有感情的,三十年的热血都洒在了这里,苏局,我有一个要求。”
谢欢对安监局是有很深感情的,二十岁刚到,便到县安监局参加工作,一呆就是三十年,从一个普通的干事,到副科长、科长,最后成为局里的领导,经历了副局长、纪检组长。
谢欢现在的岁数已经将他的发展空间限定了,如果苏扬真要下手除去自己多余的名额,那么谢欢的首选还是安监局,既然是一名不管事儿的调研员,既然在安监局提前退休。
如果苏扬这个要求也不答应,那谢欢也没办法,县里怎么安排,他便去哪里。
苏扬看了看谢欢,能把单位当成第二个家的人已经不多了,有能力有忠诚,不用这样的人用谁。
“谢组长,我想你误会了。”
谢欢听了没有摸着头脑,自己误会了,误会什么了,难道苏扬不是来让自己退出的吗。
“苏局,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苏扬高举酒杯,“谢组长,喝下这杯酒,那就表明你同意重出江湖了,来,我先干。”
苏扬将一杯满满的啤酒喝光,心里无限期待着这位老人能重掌帅印,做回以前那个魄力十足的副局长。
苏扬从各种渠道了解到,谢欢对安监工作十分熟悉,可以说是安监局的政策第一人,既然他没有分管业务科室,但对近几年政策的动向都有自己的理解。
早在十几年前,谢欢便已经是安监局的副局长了,三十几岁,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过他为人太讲义气,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不是副局长,而是纪检组长的原因。
谢欢虽然做事情胆量颇大,而且敢在一定程度上违法规定,灵活处理事务,在他四十岁那年,他和当时的局长为了企业和群众的利益,进行了一系列的违规操作,置省市的政策而不顾。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局长同气连枝,为了搞好地区的安监工作拓展思路。
最后因为这些违规操作,出现了几家钻经漏洞的企业,因为在生产过程中使用不安全的器械,导致两名工人重伤。
此时局长的嘴脸露出来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签字都是谢欢的名字,局长主动跳出来调查核实,最后将责任全推到了谢欢身上。
为了维护局长自己高大的形象,局长向县里建议免去谢欢副局长职务,谢欢并没有跳出来拉局长下水,他并没有想到他心中的兄弟居然这样的出卖自己,不是说有责任一起抗吗。
算了算了,谢欢想开了,花钱买教训,就当是自己瞎了眼。
当时谢欢还好有两位老领导的帮助,最后虽然没有能继续当副局长,总算是混了一个纪检组长的职务。
从那以后,谢欢什么事情也不管,纪检组长就纪检组长吧,业务他不插手,就算局里的纪律检查工作,他也是以应付的态度在对待。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谢欢对于近十年来安监局的工作心里十分清楚,哪一样是好的,哪一些有弊端,他知道,但他从不在局党组会上提出,成了一个局外人,不拉帮结派,不培养心腹,成为安监局一个十分独立的官员。
干林除了不是局领导,身上很多情况与谢欢相似,在苏扬面前,干林聊得最多的便是谢欢。
虽然干林到局里的时间也不太长,但是通过大妈大姐的传播,干林对于谢欢是很崇拜的,还听到不少谢欢做事魄力十足的故事。
苏扬放下酒杯以后,一直盯着谢欢,他明白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虽然心里很压抑,但只要激发起他的动力,便能一崛而起,不平凡的人,注定有不平凡的人生,谢欢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谢欢明白了苏扬到来的原因,心里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和当时那位不仁不义的“兄弟”共同喝酒豪言的时候。
“苏局,你为什么会找我,何奕和杨月已经可以胜任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优秀的科、主任。”
谢欢没有放下酒杯,不喝酒便放下,意味着他已经决定不再参政,但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打击和激情心里都存在,所以他想问一问苏扬原因。
苏扬又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为了一位优秀的人才,我吃点儿亏,再喝一杯。对何奕和杨月可以将现在的各项事情推动,但何奕这种人当副局长,老谢,从你内心讲,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