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自由意志有很多。我们可以交出意志从而成为大趋势中的一朵火花,或者扣留意志,蜷缩在意志之内,从而逗留在大趋势之外,豁免生或死。可死神最终是要来临的。即便到了那时也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我们能够生存,在虚无中豁免死,将否定施加给我们的自由意志。
我们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孤独中认出哪条是我们应该走的路,然后迈出脚步,坚定地向着目的走去。笔直的死亡路上有其壮丽和英勇的色彩;热情和冒险妆扮着它,浑身跃动着奔跑的豹、钢铁和创伤,长着水淋淋的水莲,它们在自我牺牲的腐泥里发出冰冷而迷人的光。生之路上的植物又是另一番景象,一路上野鸟啼鸣,歌唱着美妙的春天,歌唱梦中创造的神奇的建筑。我踏上了充满敌意的敏感之路,为了我们高贵的不朽的荣耀,为了一些娇小的贵夫人,为了无瑕的、由血浇灌的百合花,我们冲破迷人的血的炫耀。或者从我的静脉中生出一朵高雅的、无人知晓的玫瑰,一朵娇艳挺拔的玫瑰。这玫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虚无来说,我这闪光的、超然存在的玫瑰只是一颗小小的卷心菜,当羊群走进花园时,它们会冷淡地对待玫瑰,但吃卷心菜时却贪婪无比。对虚无来说,我壮丽的死就像江湖骗子的表演,如果我在消极的嗅觉下稍稍使我的矛倾斜一下那就是可怕的、非人道的罪行,必须用“正确”的统一的回声压倒和制止窒息。
世上有两条路和一条没有路的路。我们不会注意那不是路的路。没有人愿意去走那条没有路的路。但也许会有一种人会坐在他那没有路的路的尽头,像一颗长在花梗盲肠上的卷心菜。
那条路,那条没有路的路往往被人忘却。有条路有炽热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大地的种子尽情呼吸。有红色的火在它回去的路上,在即将来临的分裂中向上升腾。火从太阳那儿下来投入种子,扑通一声跳入生命的小水库。绿色的泡沫和细流向上喷射,一棵树、一口玫瑰的喷泉、一片梨花般的云朵。火又返了回来,树叶枯萎,玫瑰凋谢。火又返回到太阳,暗淡的水流消逝了。
这一切就是生,就是死——懒汉般的羊群也不过如此。有迅速的死,也有缓慢的死。我投一束光线在多花的灌木上,平衡倒塌变成了火焰路,在死亡的翅膀上,灌木丛向上冲去,在烟雾中暗淡的水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