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还没有散去?”
凌晨三点半左右,睡了几个小时的南念佛从安小天手里接过资料,扫视巴雅尔唆使图图忽里刺杀赵恒的罪证,这件案子虽然因为失踪赵恒多了一分诡异,但横死的三名南系保镖足够巴雅尔重罪。
被图图忽里断臂的南系护卫,被图图忽里扭断脖子的保镖,还有被他重残半身不遂的精锐,这些都可以牢牢钉死图图忽里这草原第一勇士,也可以把巴雅尔逮捕收押回京定罪,一切难于翻盘。
而且随着东方雄这个华国第一战将视察蒙古驻军,内蒙汹涌的暗波忽然如天空一样冷了下来,原本两分钟响一个的电话变成每小时的频率,显然嗅觉敏锐的权贵都嗅出东方雄到来意味着什么。
东方雄到了内蒙,蒙古驻军等于废掉。
于是一些二线三线的内蒙权贵悄悄销声匿迹,一些打酱油的一线权贵在掂量利弊后也消失,东华两家在南长寿摆出撕破脸皮的态势下,也开始收敛明目张胆的推波助澜,更多是退隐静观其变。
赵恒消失无踪已让各方担心赵定天的震怒,如果把南长寿这个老头也激怒,所有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势力都可能招致报复,传闻杜天雄要派人去内蒙,传闻大金衣要率人调查,传闻南长寿要
太多变数,让各方下意识保持沉默。
于是围着巴雅尔府邸的民众也顷刻少了大半,只剩下千余人苦苦支撑,其中大部分为高等院校学生,因此在南念佛抛出问题后,韩六指声线平静回道:“散了大半,但还有一千三百人左右。”
“南少,要不要让警方把他们赶走?”
以韩六指的老辣城府收拾一些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地学子乃是小问题,关键是他明白此事明显是南念佛有意营造出来的氛围,所以始终采取顺其自然态势,等待南念佛作出决定再强势执行命令。
南念佛一边扫视着手中的资料,一边看了韩六指一眼道:“华国儿郎多热血,外面都是一些热血年轻人,是华国进步的强大助推器,我不想也没必要麻烦他们,听说明早会有一场间歇性大雨。”
“让雨水冻一冻他们,热血冷却人群自散。”
韩六指神情平静:“如果不散?”
南念佛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揉揉自己的脑袋冷笑道:“热血不能当饭吃不能当存活的信念,如果他们被大雨淋过还没散去,那就表示他们中间有煽风点火者,很大可能是慕容轩安排的人。”
他老谋深算的一笑:“那些藏在暗中推波助澜的‘不明真相’者,他们只需要搞大事情搞得民众发飙,那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咱们只要顺势揪出这些人,自我打脸的蒙系势力就更应该闭嘴。”
韩六指赞许的点点头:“明白!”
“待人群散去,咱们就带着巴雅尔回京城受审。”
南念佛看看窗外阴沉的天空:“我之所以在这逗留一天还故意放出风声,就是想让华国各方看看巴雅尔如何拥兵自重,也可以昭告各方我南念佛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同时敲打敲打其余诸侯。”
韩六指叹息一声:“南少英明!”
果然不出南念佛所料,临近五点内蒙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大得迷茫了众人视线,南念佛站在楼上望过去,整个天地都处于白茫茫的雨水中,难于看清行人面孔和建筑面貌,可见雨水何等暴戾?
但是聚集在门口的千余名群众只散去了三十多人,还存留一千两百人堵住了出路,南念佛看看墙壁上的时间,他准备八点押着巴雅尔他们回京,因此见天色还早就任由这些人在门口继续抗议。
不过他让韩六指暗中调派人手堵住出入口,准备从这一千多人中揪出慕容轩的走狗,为此他还故意让安小天他们高歌一曲,并让几名草原姑娘伴舞,营造出醉生梦死的态势激发示威者的怒气。
雨水早已经打湿示威者的身子,衣服鞋袜全都滴落着水,饥寒交迫的他们挺直身子,希望南念佛能够被他们坚毅打动或者被他们热血威慑,最终把昔日蒙区大佬巴雅尔放了,还内蒙朗朗乾坤。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但府邸的载歌载舞让他们暴怒,这南念佛真是一个王八蛋,他们示威整天不仅没有好消息回传,反而在他们面前寻欢作乐,叔可忍婶不可忍,于是怒骂之声又高高响起,还狠狠砸出几个物体。
便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个穿着蒙大校服的年轻人摸出一个黑色物体,眼睛滴溜溜乱转发现没人注意后,随后他便把手中小物体砸入府邸园内,砰!一声巨响,一大片泥土随着雨水溅射开来。
这声爆炸中,一名位于中间的学子捂着腰部惨叫,他的腰眼多了一个血洞,谁也不知道他如何中招,但校服青年立刻喊叫起来:“镇压了!南念佛要镇压了!开枪镇压了,跟他们拼了啊!!”
“拼了啊!”
一声凄厉吆喝一场混乱蔓延,但这记喊叫很快戛然而止,两名也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堵住校服男子,随后把他就地拿下还搜出燃烧棒土制炮竹以及一把还滴着血的匕首,揭开了他捣乱目的。
十三人,韩六指拿下十三名心怀不轨之徒,看着后者怀里藏匿的东西以及后者自始至终的蛊惑,热血青年终于明白有带路党了,单纯的他们感觉到自己被戏耍,敢情这一天一夜一雨白受罪啊?
同时他们开始逆反心理,原本对南念佛摆出的证据不理不睬,现在则开始全盘相信,南念佛看着这群打了鸡血般的学子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但对拿下的十三名捣乱者,脸上涌起了灿烂笑意。
这是送上来的筹码,此番较量胜负已分。
“来人,请巴雅尔上车!”
南念佛手指一挥:“回京!”南念佛心里清楚,押解巴雅尔回京具有重大象征意义,不仅可以狠狠打击蒙系集团的嚣张气焰,也可以向世人宣告并非抱团无敌,继而让秃顶老人他们内部瓦解。
“各位老爷子,现在怎么办?”
还是在残留炭火焚烧痕迹的松赞牙帐,慕容轩得知南念佛已经从府邸起程,押解着大靠山回京城定罪:“巴雅尔就要被南念佛押解回京了,他被南系势力这样带走,以后咱们就任人欺负了。”
至此,慕容轩脸上划过一丝懊悔,早知道就不要蛊惑他们对付赵恒,没想到打酱油的行为导致赵恒生死不明消失,导致巴雅尔被南念佛大做文章:“这肯定是赵恒他们设得局,他肯定没死。”
“自编自导自演就是针对我们抱团。”
秃顶老人已经没有昨日的潇洒和猖狂,脸上更多一份凝重和纠结:“我们都清楚这可能是个局,可是那晚确实是我们派图图忽里去袭击,失踪了赵恒横死了南氏保镖,我们现在说不清楚啊。”
“是啊,这两小子太狡猾。”
另一名老人也叹息开口:“我们藏在示威群体中的人手也全被韩六指他们揪出,很快就会把矛头指向我们了,换成昔日,我们面对任何一股势力抱团咬咬牙也就扛过去了,但这次南赵联手。”
他脸上涌现一抹苦楚,手指戳着桌子补充:“韩六指废掉警察副局长,东方雄在驻军考察,再加上华国中秧有意偏袒,道理又全站在他们那边,我们拿什么叫板南念佛?我们还有什么筹码?”
“罢工!”
在十多名老人眉头紧皱时,慕容轩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拳头瞬间握紧回道:“我们马上组织旗下势力进行大规模罢工示威,用瘫痪内蒙衣食住行来迫使南念佛他们就范,此招一出必胜。”
“赵恒和南念佛两个小子,哪里玩得过我们?”
秃顶老人他们微微沉寂,思虑着这一把双刃剑,没有多久,牙帐响起了一片激荡云层的声音:“好!就这么定了,草原多儿郎,义气勇为先,为了维护我们的尊严和荣耀,放手一搏又如何?”
“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
在慕容轩他们齐齐举高右手击掌时,远处一个山丘上正趴着一名男子,举着望远镜扫视洞开门口的牙帐中情景,当耳边传来放手一搏四个字时,他冷笑一声:“一群傻叉!死到临头还不知。”
陆猛舔舔嘴唇,面目极其狰狞。
远处,绿草缝隙中,透射着古老城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