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倾宇!”方君乾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从桃花树下的初遇到企国的桃枝为约,从姻缘桥边的红线牵缘到金銮殿的红绳结发再到方家后院的红巾定情……
梦中的画面定格在绝代风华的白衣男子在桃花树下逝去的那一刻。怀中之人眉目依旧,眉间那点朱砂鲜艳欲滴,然而却再没有了呼吸……
凄厉哀绝。
天地同悲。
连桃树也在极致的绚烂过后枯萎。
方君乾再次因这个缠绕自己六年之久的梦痛醒,却发现床榻边围绕着一大群人,而这群人极具特色的表情让他又心情大好:张小朋友一扫而过眼中的欣喜转而露出分外鄙夷的神色,余日和一大帮太医如获大赦,戚无忧满脸欣喜,而一旁默默站着的云火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充满了自责。
“方君乾你嫌命长的话直说,我会成全你的!你死了我和师父不会感激你的,哼!”张尽崖长袖一挥,负气的转过脸去。
“那什么,朕怎么知道云火会那么实在啊……”在戚无忧的帮助下他慢慢坐起来,一脸委屈的瞟了眼很生气的张尽涯,将目光定格在云火身上。
已经无比自责的云火哪里受得了这般“火热”的眼光啊,这小眼神愣是令在战场上面对数十万敌人而无所畏惧的云骑队长一阵后怕,想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做出过伤害主子的事情啊,这要怎么跟公子交代啊!
“请陛下恕罪!”
“云火不必自责,戏不做足又怎么能钓上大鱼,你说是吧戚丞相?”
“额额……是是是,但您知道自己已经舒服的睡了一天一夜了么,还有一大堆政务等着您呢!您可别再赖账了啊,否则我告诉公子!”
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怎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下,跟着方君乾那么久,在私下的时候戚无忧也会抓住一切机会调侃下自己的主子,毕竟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可朕是病号,朕受伤了,咳咳……丞相难道想朕因公殉职么?”
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吧,随意放着电,但戚无忧显然已经对此免疫了,索性瞥过头去不看他。
没趣的寰宇帝摸了摸鼻子,扯开话题:“毅飞战哪去了?不会醒了跑了吧?”
“关在柴房了,有云风云水他们看着,再说吃了‘百日眠‘哪会那么快醒。你准备何时取药?”张尽崖回到。
“现在。朕亲自去。”
没有人出声,房中寂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万事具备,不容有误。所有人也都清楚他们的君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要是公子无双的事,他都会亲历亲为,不愿让任何人代办。
“将他弄醒。朕要他死的明白些。当然啦,也要他知道自己死的是多么的光荣!”
无耻!余日默默咒骂了一句,将一颗药丸塞进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毅飞战口中。这感情人毅飞战还要谢谢您不成!
不一会儿,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毅飞战便醒转过来。
“方君乾!这是什么地方?!你想要怎样?!”
周遭弥漫的都是浓重的药味,目之所及之处是各种炼药炉和萃药器材,这里更像是间炼药房而不是邢讯房。
毅飞战的记忆停留在被云火击晕的那刻。人面对未知情况的时候,总会出现莫名的恐惧,因此饶是被族人称作少年英雄的毅飞战,也未免感到了恐惧。
方君乾一挑他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乐滋滋的拍了拍对方的脸蛋:“不要那么激动啊,我说了就是请你来帮个小忙的。”
“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的心脏。”
“什么?!你想取我的性命那日便可,何必花那么大力气将我带回来?”
毅飞战真想狠狠揍面前笑的人畜无害的家伙,奈何却浑身无力。
“我说了,想要的是你的心脏,不是你的性命。”
很有默契的,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华丽丽的飘过一个脏字,无耻无耻真无耻,两者有什么区别!
“实话告诉你,这次的战事是我有意而为之,侵犯我大倾边界的其实并非什么聊盟人,姜离的弃城,我军遭袭等都是事先策划好的,为的就是引你过来~”
“为什么?你那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我的倾宇。”
念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年轻帝王满目的柔情,却又参杂着沉重的伤痛。
肖倾宇这三个字已成了帝王生命中不可承受之伤之痛,每每念及便仿若万千虫蚁噬心啃骨般疼痛。但即便是疼痛,他也不肯忘却啊……
谁让他是他的倾宇。
他是他的方君乾。
姻缘桥边,早已命定了他们今生爱恨痴缠的旷世之恋!
“肖倾宇,肖倾宇不是已经死……”
黄泉出鞘,毅飞战的身躯重重的坠落,殷红的鲜血从残破的躯体中肆意的流淌出来。一时间,血的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无端的让人不舒服。
双目圆睁。竟是不能瞑目。
“本来还想让你吃顿饱饭的,可你不该说我最讨厌的那个字。”
黄泉入鞘。那颗心脏尚在方君乾手中跳动。
“入药吧。无忧,你派人将他还给毅飞逊,再备份厚礼,人家帮了我们的忙,感谢还是必要的。”
“是。”
方君乾你可真是小人……张尽崖抚额感叹,接过他手中的心脏。但是——真是太好了。
“陛下先去休息吧,药一旦炼制完成,丞和尽崖即刻进宫。”
“是啊方君乾,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然公子醒了你倒下了又得害的他无端担心。”
“嗯,也好。一切就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