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你在里面么?”门外忽然传来秦琼的声音。
“啊,秦大哥,我,我在!”我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把褪了一半的长袍拉好,“但是,等,等一下……啊……”我猛地站起身,才刚走了两步就踩到袍角,重重地摔在地上。
“明!”秦琼立刻推开房门闯了进来,将我从地上扶起,“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虚弱地应了声,倚在他怀里,忽然想起自己还衣衫不整,又挣扎着想推开他,“秦大哥,你先出去好么?”
“唉……”秦琼没有放开我,反而将我搂得更紧了,“明,事到如今,你还想对我隐瞒么?”
“我,我隐瞒了什么?”我有些慌乱,左手紧抓着衣襟,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虽然愚钝,但男女还是分得清的。”秦琼低头看着我,“明,我早已知道你是女儿身。”
“我……”我彻底慌了,一扭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不料却扯到了肩膀的伤,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痛……”
“明,听话,别再乱动了。”秦琼小心地避开我的右肩,将我抱起放在长椅上,“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么?”
“我……”我仍是低着头紧抓着衣领不放。
“明,”秦琼轻托起我的下颌,“你连秦大哥都信不过么?”
“不,不是……”我怔怔地与他对视着,看到他的眼眸中满是焦虑与关怀,心中一软,不由自主便答应了,“好……”
伤在肩膀后面,我自己又看不到,除了找人来帮我,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而且我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被男人看了一小片肌肤就呼天抢地、寻死觅活的。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秦琼,咬了咬唇,慢慢解开腰带,将长袍朝下稍稍褪了点,只露出右肩。
过了一会儿,秦琼才轻声说道:“幸亏伤得不重,只是有些红肿。把淤血推散了,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他靠得很近,说话时的热气呼在我的耳后,男性的气息灼烫着我整个身子,我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明,很疼么?”秦琼关切地问道。
“不会。”我摇头。
秦琼柔声道:“我现在替你推散淤血,可能有些痛,你忍一下。”
“嗯……”我默默地点头。他的大手随后触到了我赤裸的右肩上,我感觉到了他手中的厚茧,也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
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肌肤,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秦琼长叹一声:“你总是这样,做事不顾后果。你是女孩啊,万一身上留下疤痕,那该如何是好?”
药酒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我听着他半是责备、半是痛心的话语,感受着他轻柔的推拿力道,仿佛又回到和他一起在齐州当捕快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秦大哥,谢谢你总是这样照顾我。”
“唉……感激的话,我不想再听……”秦琼又叹了一声,“明,两次了,你为了他,已两次受伤了!告诉我,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是和他在一起么?”
“我……”我当然知道秦琼所说的那个“他”是谁,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抿着嘴,选择逃避。
秦琼也没再追问。又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开口说道:“好了。”
“哦……”我一边低下头艰难地绑着腰带,一边费力地想将衣领拉上来。
秦琼忽然伸出手从后面圈住我的腰,他的手正搭在我的手上。
“嗯?怎么了?”我一愣,稍稍侧过头去看他,他也正低下头看着我。
“明……”他的头垂得很低,眼神温柔而清澈。他的唇只要再往下一些,就可以碰到我裸露的右肩。
“秦……秦大哥……”我有些无措地看着秦琼。此刻我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怀中,两人无意间形成了一个无比暧昧的姿势。
秦琼的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则扶着我的肩。他的头垂得很低,口中呼出的热气扫过我裸露的肩,使我不由自主地发抖。
靠在那堵有着淡淡汗水和尘土味的熟悉胸膛上,我忽然意识到秦琼是个男人,而自己是个女人。不知怎地,我有些害怕他灼热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手心慢慢渗出了细汗:“秦,秦大哥,你,你放开我……”
“你肩膀伤了,不好穿衣衫,我帮你。”秦琼怔了下,右手随即将我的衣领拉好,而后又绕到我的身前,灵巧地为我绑好腰带、整好长袍,“明,屡屡见你受伤,而我却束手无策,我……唉,罢了,往后不可再这样鲁莽,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秦琼直起身,伸手拨开我垂在额前的几缕乱发,轻声问道:“你没吃晚饭吧?饿了么?想吃些什么?”
“我不饿,什么也不想吃……”我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倘若你一会儿饿了,便大声叫我,我就在隔壁的房间。”秦琼揉了揉我的头发,“夜深了,早些睡吧。”
“嗯。”我点点头。
“那我走了。”秦琼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门,还不忘回身将门关好。
“唉……”我长叹一声,仍心有余悸,刚才他那异样的眼神和环绕着我的那双臂膀确实让我有些恐惧,他从未那样对我……不,或许他一直都拿那样的眼神看我,只是我没有发觉罢了。
不,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对我只有兄妹情,他只是我的大哥!
我站起身走到榻前,随意一瞥,发现秦琼居然没有离开,他仍站在门外,浅浅的身影长长地映在门窗上,良久都没有消失。
“秦大哥……唉……”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耀眼灿烂的阳光洒在我身上,仿佛也照进了我心里,很温暖、很舒服,我的心情也随之大好。
我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院中,恣意地享受着初冬的阳光。秦琼一大早就出门了,想必是去为我们昨天搭救李世民之事加以掩饰。他和王伯当一定能将这事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
“公子,你起来了?”红儿捧着个托盘踏进院来,“你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
“嗯,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还真的有些饿了。我接过红儿递来的筷子和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粥?很清淡,很好吃呢!”我吃了几口,忍不住开口称赞。
“是桂圆粟米粥。”红儿笑着回答,“这是秦将军一早特地嘱咐我为你做的。”
“秦大哥,他嘱咐你的?”我一愣,放下手中的碗筷。
“是啊。秦将军说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一定很饿了,但是又不能一下吃得太多、太油腻,”红儿见我碗里已经空了,便又为我添满,“所以他就吩咐我做了这桂圆粟米粥。他说这粥性味甘温,能补益心脾,养血安神,又不甜腻。”
秦琼如此体贴地对我,有时我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我低头又吃了一口粥,只觉得唇齿留香,美味可口。
“明,你今日气色很好。”罗成不知何时也踏进院来,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天,“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