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大唐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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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一个女孩醉得不省人事是很危险的

“世绩不要多心。”秦琼立即答话,“伯当不会的,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如此做的。”

“如此最好。”魏徵颔首,“今日便商议到此吧,时间长了,恐魏公生疑。”

“也好,那我们便先告辞了。”秦琼应了一声,拉了我便离开了。

心中有太多事放不下,夜半时分,我仍无法入睡,于是便到院中走走。

满园梅花在飞雪中悄悄开放,一阵清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梅花花期既至,严冬又来了。

我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伸手攀着枝条,想学古人驿寄梅花,可惜却没有青鸟为我殷勤传送。

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冬夜,那似乎还残留在心头的浪漫情怀。

一样的明月,那银色的清辉落在我身上,也落在他的身上;这漫天的雪花,不仅洒向了我,也洒向了他。

慢慢融进诗化的意境里,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在月光下看雪赏梅,越看想得越多,越想越觉得夜深人静,心酸无奈。

我不知道那个人此时是否也和我一样,在看着这孤寂缥缈的夜空。虽然我望不到他,他也看不见我,但我们都能瞧见这弯新月。而这弯新月,从最初就在看着我们。

一缕悠扬的笛音悠悠响起,细语缠绵,似乎在诉说着那遥远的传说。

空灵的笛声仿佛在诉说着我这几年的寻寻觅觅、颠沛流离。我痴痴地听着,眼中就要流出泪来。

抬眼望去,在那梅林深处,梅花娇嫩,有个白衣男子横笛吹奏,宽大的衣袍随着飞雪微微飘扬,仿佛是一场隔世的梦。

“是世民么?”

“世民……”鬼使神差地,我神思恍惚地奔了过去,情不自禁投入他怀中。

“明,明,你这是怎么了?”沉稳的男声传来,有力的双手扶住了我的肩。

“啊?”我茫然抬头,发现这人不是李世民,而是王伯当,赶忙闪身避开,“对不起,伯当大哥,我,我以为……”

“以为我是谁呢?”王伯当倒也没有责备我的意思,“是你的意中人么?”

“我知道我认错人了,”我顿时大窘,“伯当大哥就不要再笑我了……”

“好,好,不笑你就是了。来,坐下说话。”王伯当轻笑一声,便回身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夜已深了,你为何还不去休息?”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伯当大哥又为何在此?”

“我也是毫无睡意,无奈只能吹笛排遣苦闷。”王伯当长叹一声。

我蹙眉问道:“伯当大哥可是为了今日之事烦恼?”今日众人密谋投奔李世民之事,大都数人都赞同,只有王伯当的观点与众人背道而驰,受到兄弟们的排挤,想来他心里一定十分苦闷。

“呵……我只是想起年少的自己。”王伯当没有回答我的话,抬头悠悠说道,“十数载寒窗苦读、勤练武艺,我踌躇满志,一心要为天下苍生贡献自己的力量,给天下百姓安宁幸福的生活,开垦一片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只有和平、公正的乐土。如今,我再想起这些少时的梦想,却感到十分可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为何要为实现这个缥缈的理想而辛苦地执著着……”

“伯当大哥,不要这么消沉。你知道么,你一直是我心中敬重之人。”我清楚地感受到王伯当此时内心的痛苦,不由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最初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箭法高超、文才出众的风流侠者,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原来你最引以为傲的不是那百发百中的神箭,而是你的济世之志、王佐之才。”

“还记得你我初见时,我望着你作的那幅画所说的话么?”我侧头回想,“那曲折的葡萄藤让我想到一条蛟龙,一条年轻的蛟龙。它看似纹丝不动,却是醒着的,它矫捷、翩然,是一条伏卧在深潭的大蛟……”

“当然记得!只可惜,如今蛟龙被困浅滩,恐怕这一生再难有所作为了。”王伯当凄凉一笑,“我遇魏公,以为毕生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能够制订政策、治国安邦,不再是一个只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武夫了。我以国为重,却渐渐与众兄弟以义为重不相容,如今更是为了礼法,忠义两难全……”

“伯当大哥,魏公这个人虽然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但平心而论,他对你却知之甚深,认同你的胸中抱负、治世之才,所以才换来你的一生相随。”我听后心中一震,更深一步体会到了王伯当的无奈,文武双全的他最终竟会报国无门,落得忠义两空的结局,又怎会不叫人痛心,“应该说,李密是最了解你的人,他最知你心最懂你才。男人们不是总爱说士为知己者死么?伯当大哥你埋没半生,终逢知音,愿意全心回报他的知遇之恩,这是无可厚非的。”

“倘若他们都能像你这样想便好了。”王伯当的眼眸忽地一亮,随即又黯了下去,“这么多年的兄弟,竟无一人愿意站在我这边!可悲,可叹。”

我知道王伯当如今十分苦恼,这种落魄与悲凉比起当年在二贤庄落草为寇做个二当家恐怕还要强烈百倍。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的,明,我没事的……”王伯当故作轻松地笑了,长袖一甩,一支木笛由袖中滚落到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嗯?”我弯腰捡起那支木笛,它表面黑漆枯干,毫不起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做成的,掂在手里沉甸甸的,“伯当大哥,你常吹的不是一支玉笛么?这支木笛我倒是从未见过。”

“这木笛是我亲手做的,”王伯当偏头看着我,“但不是留给我自己,而是打算送人。”

“送人?”我转了转眼珠,打趣道,“莫非是打算送给意中人?”

王伯当悠悠叹道:“是意中人么?我想自己并未爱上她,只是偶尔会想起她,只是偶尔会梦见她,只是想将这木笛送与她……”

“如此多的只是,那就不是偶尔啦。原来你和罗大哥一样,也是闷骚型的。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心中却早已有了意中人。”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能让伯当大哥朝思暮想的女子,一定非同凡响。她是谁呀?”

“闷骚?”王伯当疑惑地挑了挑眉,而后伸手取过我手上的木笛,将唇凑近吹孔,苍凉的笛声便从他的指间流泻而出。

愈发阴冷的寒风撕帛般地裂响着,游走在笛孔间的乐声竟也飘溢出丝丝寒意。

乐声很悠、很美,如同天庭的瑶音,飘飘悠悠地召唤着我的意识,在脑中迂回,在心中曲折,在愁肠中百转,最终化为凝血的郁结。似乎不怒吼一声,不挥一剑,不痛哭一场,人的思绪就会深陷在那一段怎么也忘不了的回忆中。

我“刷”地拔出长剑,剑气破空划过,带着我飞旋。

雪夜舞剑,月下吹笛,呼呼的剑气与苍凉的笛声做伴。笛音慢慢拔高,渐渐转强,扶摇直上,激越昂扬,如蛟龙穿云般。

随着笛声的加快,我也越舞越快,剑气如虹,剑芒在花间雪中飞走游离。剑气、笛音,纠结缠绵,笛声愈急,剑气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