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见输给尉迟敬德,顿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子猛地向前一扑,举矟便朝尉迟敬德左胸刺去。
尉迟敬德早已收矟站立,当然没料到李元吉落败后居然不顾一切地刺杀过来,等他回过神时,却已躲闪不及,眼看着便要受伤。
我早拿了弓箭等着了,一见此变故,立刻张弓搭箭。一箭射去,正射中李元吉的矟尖,他的攻势随即受阻。
尉迟敬德便趁机闪身躲开,而后他使矟用力一挑,便将李元吉的矟挑飞数丈,他又故意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围观的将士这时才大声惊呼,急忙跑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
“齐王果然好武艺,矟使得是出神入化,若我是你的对手,恐怕身上早就多了十几个透明窟窿。”我也大步走上前去,先不去看尉迟敬德,而是从地上捡起李元吉的矟递给他,轻笑着说道,“幸亏尉迟将军避让的本事了得,这才逃过一难啊。”
“你……”李元吉知道我是在讽刺他,顿时双目怒睁,眼看着就要喷出火来了。
尉迟敬德这时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拳施礼,恭敬地对李元吉说道:“殿下武艺高超,我自知不是对手。方才仓促间摔倒,用力过猛,冲撞了殿下,还请恕罪。”
“将军好本领……”李元吉抽了抽嘴角,勉强笑道,“本王方才见将军摔倒,便不敢再上前追击,所以便故意松手。”
“将军的避矟功夫果然不错,不知夺矟本事又如何呢?”我抿唇又笑,而后问尉迟敬德,“我先前便听闻将军有空手夺矟之绝技,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尉迟敬德不知我为何要如此问,但仍老实回答道:“此事是真。”
我还来不及再问尉迟敬德,一旁的李元吉便已按捺不住。他对尉迟敬德说道:“将军既有夺矟之绝技,可否与本王表演一番呢?”
“啊……”当他热烫的唇落在我的胸前时,我终于惊颤起来,心中震荡不已,体内的血液更热了,一阵战栗快速地传遍全身。我再也无力抗拒,只能任他的霸道与狂野夺走脑中最后一丝理智……
李世民的吻缓慢地往下移去,大概是我的衣衫阻碍了他,他猛地扯开我的长袍,只听“当”的一声,从我衣袖里掉出一样东西,落在榻上。
李世民随意瞥了一眼,大手一挥,正打算把那东西扫到榻下去,忽然,他火热的蓝眸黯了下来,沉声问我:“明,为什么你会贴身带着元吉的玉佩?”
“你说什么?”脑中一个激灵,我立刻从情欲的旋涡里挣脱出来,翻身坐起,紧盯着李世民手里的玉佩,那正是当日红儿临死前交给我的,“你方才说那是谁的玉佩?”
“我母亲在世时,曾给我们兄弟一人一块玉佩。”李世民凝视着我的眼中仍带着几丝还未消逝的欲望,“大哥的是黄玉,我的则是蓝玉,元霸是白玉,而元吉的正是红玉,就是我手上拿的这块。”
我咬牙再问:“你确定这玉佩是李元吉的?”
“是,我绝不会弄错,这便是元吉一直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的玉佩。”李世民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忽地打了个冷颤。这玉佩是李元吉的,那就意味着,那日奸杀红儿的人,正是李元吉!
“怎么了?明?”李世民的脸上原本有些恼意,见我全身发抖,他的神情立即放柔,然后扯过一旁的毛毯裹着我的身子,将我拥入怀中。
我深吸一口气:“世民,还记得我向你提过的那个女孩红儿么?”
“当然记得,那个为你而死的女孩。”李世民只怔了一下,皱眉反问,“莫非,她是死在-”
“是!正如你所想的,”我沉痛地闭上双眼,“那个杀害红儿的凶手只留下这块玉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世民喃喃自语着,深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复杂的阴影,搂着我的手臂猛地用力收紧,“元吉那个畜生!”
“世民,我已经可以肯定,在洛阳宫中我只看见背影的那个青衣人,就是李元吉。”我努力回想着,“他不只出卖唐军的情报给王世充,还想置你于死地。”
“他几乎要成功了!他果然很了解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弱点。而且他这样借王世充之手来杀我,半点痕迹也不露。”李世民笑了,可是那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我若真死在这一役,他不仅不必背负凶手之名,还可名正言顺地接管我的兵权,同时得到你……”
“他对你的积怨真有这么深么?”我心中仍是有些疑惑,他们兄弟二人就算有些小摩擦,也不至于这么快便有深仇大恨吧?
“不只是他,还有大哥,恐怕他们两人如今都恨不得我能立刻战死,好遂了他们的心愿。”李世民慢慢地说着,蓝眸中却积聚着狂怒,“自从我破了刘武周之后,父皇便将兵权交予我,对我委以重任,自然就冷落了大哥与元吉。此次征讨洛阳,若我能一举荡平郑国,再吞并夏国,消灭窦建德,这天下便真的全是我争来的天下了。他们又岂能不恨?”
“如此说来,这李元吉背后隐藏着李建成?是李建成推举李元吉随你出征洛阳的么?他们想要分你的兵、夺你的权。”我蹙眉深思,“你为左帅、李元吉为右帅,你们必须共同处理军务,名义上已平起平坐,并无高下之分。”
“恐怕不只是大哥和元吉想要害我,就连父皇也开始对我有了戒心。当初父皇叫元吉到我的军中来,只说让他跟我学行军打仗之法,但不得干预军务。”李世民的手移到我的脸上,轻抚着我的脸颊,“如今看来,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原来,父皇对我也不是全然放心,还未攻下洛阳,就已开始打算夺我的兵权。哼,我与李建成,一个是战绩平平的长子,一个是功劳显赫的次子。他李建成能当太子,仅仅因为他是长子!”
我虽然早知道李建成与李元吉仇视李世民,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狠毒到要联合王世充来除掉李世民。因为李世民屡立大功,手下兵马无数,我也隐约猜到李渊对他可能也有了戒心,却万万没料到他们父子间的猜忌竟已如此严重。这就是权力斗争么?没有半点亲情、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什么仁慈,有的只是血腥与残忍。为了攀上权力的塔尖,他们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不要……想到这儿,我心中发寒,只怔怔地看着李世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我在父皇眼中也只不过是一柄可以杀人的剑。如今群雄割据,四海仍有不平之声,他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仍委我以重任。”李世民的神情平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得像要将人射穿,“此次攻打洛阳,也是我主动请缨,恐怕在父皇心中,我早已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狂徒。再过几年,等各方的反对势力都平息后,就算我肯安安分分,恪守臣子之道,父皇容得下我,那李建成和李元吉也绝不会让我享这样的清福!”
夺嫡之争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么?李世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什么王爷,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张万人之上的龙椅!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喉咙干涩,我润了润唇才说道:“自古不是长子而登上帝王宝座的比比皆是。远的暂且不说,近的就在眼前,前隋的杨广就是挤掉太子杨勇才当上皇帝的。而这些,李建成不可能不知,所以才想着早一步除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