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看着慕容氏脸色有些奇怪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她是知道因为杜青鸾的关系,杜家和云鹤也算是老相识,但是她一直都知道,云鹤和杜家并不投缘,甚至还像是有些过结一般,并不给杜家任何人面子。自打杜青鸾没了之后,云鹤也销声匿迹,也再也没有来过杜家,就连上次杜思雨去求师也都被拒绝了!
但是看着慕容氏的样子,蓝氏却觉得她仿佛很有把握一样,这让蓝氏百思不得其解。蓝氏试探性地问道:“母亲……您和云老是不是有故?”
“哎……算不上吧,但是我想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毕竟他也是个大夫也要行医救人的!”慕容氏淡淡地道。
蓝氏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救治自己的儿子。
慕容氏只带了一个婆子,就出了门,轿子停在了云府门口,慕容氏打发了轿夫在外面等,就带着那婆子去敲门。
云府的门房见到慕容氏,见她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便知她身份不低,却也没有过多的谦卑,只是淡淡地道:“这位夫人,您有何贵干?”
“我要见云大夫,麻烦您通传一声,就说……凤阳侯夫人求见!”慕容氏面色还有几分高傲。
那门房却道:“我们老爷很忙,不见客,若是夫人要求诊,可在此记录下来,待我们老爷得空,会给你们回复,毕竟我们老爷如今给人看诊也是要看心情的!”
天天都有一大堆人上门求诊,若是云鹤什么人都看,那估计能把自己忙死,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让人记录病情和病人的名字等具体情况,然后再决定给谁看诊!
慕容氏脸色一僵,道:“我只是来见云大夫的,不是为了看诊,你去通传一声,和他说是我,若是他真的不见,我就走,绝不停留!”
那人见她说得如此坚定,也生了疑惑,以为她真是和云老有故,门房并不是京城人士,对京里的事儿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云鹤之前的徒弟就是杜青鸾。
不过带着些疑惑,门房还是跑进去问了,不多时就跑回来,道:“侯夫人,请进吧……”
慕容氏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趾高气扬地带着自己的婆子就走了进去,进了云府的大门,便见一个小丫头出来将她引了进去。
到了药圃才停下来,那丫头道:“侯夫人在此等候,我家小姐,马上就来!”
“你家小姐?”慕容氏惊讶地问,她并没有听说云鹤府上还有个小姐啊?云鹤不是一直都一个人吗?
正疑惑着就听到苏惜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侯夫人,别来无恙?”
慕容氏看着她,眼里就冒出火光,气的老脸上的皱纹都扭曲了,盯着苏惜沫,恶狠狠地问道:“我是来找云鹤的,不是来找你的!”
苏惜沫对小桃道:“去给杜老夫人上茶,来者皆是客,不要怠慢了,我们一向都是以礼待人的!”
慕容氏见她神情悠闲自得,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满心都是恼怒,道:“你这丫头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我说了我是来见云鹤的,你为何要出现?”
苏惜沫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老夫人何必动怒,坐下再说吧,您都一把年纪了,总这么冲动,肝火上升,很容易生病的!”
“我问你,云鹤呢?”慕容氏可没有闲情逸致和苏惜沫闲话家常,虽然不是正面交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儿,早就表明了她们杜家和苏惜沫势不两立了。
苏惜沫笑了笑,才道:“师父他老人家最近出门采药去了,不在京里,老夫人有事儿可以和我说,一样的!”
慕容氏脸色一僵,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惜沫摇摇头,道:“我师父闲云野鹤惯了,虽然说是去采药,但也没个准儿,可能几日就回,也可能一年半载也不回来!”
慕容氏看着苏惜沫,突然压抑着愤怒问:“你是故意的?我恒儿的病,与你有什么关系?”
苏惜沫一脸无辜地问道:“杜少爷生病了?不会吧……前些日子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什么病?”
慕容氏看她装模作样,就气的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跟我装傻,你既然在这里等我,不就是料到我会找上门来吗?说罢,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苏惜沫笑眯眯地问:“杜老夫人,我真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啊?我之所以会在云府只是因为师父出门,我偶尔过来帮他打理一下药圃,这些可都是师父的宝贝呢,我怎么会在这里等你?”
慕容氏眯着眼睛看着苏惜沫,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简单,竟然可以化解她给她设下的局,还反咬了一口,弄得现在京城里沸沸扬扬,传的都是他们三家的丑事。
之前她所做的事儿,都被新的丑闻所取代,反而渐渐沉落了下去,不是因为苏惜沫的计谋多高明,而是在于她一次性给了人们太多的意外,冲击的人们都麻木了,来不及想起之前的事儿了。
苏惜沫的高明之处,不在于她如法炮制了慕容氏的手段,而是她对于那些无聊的人,心理把握的有多准。他们不在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们在乎的是茶余饭后,有没有这些贵族世家里有没有阴私,可供他们谈天说地。
苏惜沫一次性地满足了他们对于这么多京城新贵之家的肮脏龌龊事儿,可比什么女鬼附身害人,有趣多了。
慕容氏露出了一抹莫测的笑意,问道:“苏小姐以为你放出那些消息对我杜家真有什么伤害不成?最多不过几日,人们就会淡忘了这些事儿,总有新的话题,让他们消遣!”
苏惜沫笑了笑,道:“我实在听不懂杜老夫人的意思啊,我一个闺阁千金,能放出什么消息?对于市井流言虽也有所耳闻,但到底都是和那些传流言的人一样,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慕容氏对她这种死不认账的行为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道:“苏小姐不肯承认也无所谓,凭我杜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一些似是而非的流短蜚长根本无伤大雅。我今日来只是找云老叙旧的,既然他不在,那么我也告辞了!”
“叙旧?我师父和杜老夫人还有旧吗?或者说……和慕容婉有旧?”苏惜沫笑盈盈地问道,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对慕容氏来说是多么震惊的事儿。
慕容氏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惜沫,问:“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惜沫指指桌上还冒着水汽的茶,道:“杜老夫人喝杯茶压压惊,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不会有事儿吧?”
慕容氏盯着她看了良久,只是冷冷地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慕容婉这个人的?云鹤不可能会告诉你,不可能!”
苏惜沫笑得云淡风轻,秋日的艳阳照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是用很淡的声音道:“如果不是师父告诉我的,我怎么会知道呢?杜老夫人这么笃定师父不会说这件事?”
慕容氏突然笑了一下,有几分凄凉的味道,道:“说了也无妨,他之所以不在,难道是料到我会求上门来?”
“师父交代过了,杜少爷的病,他治不了!”苏惜沫笑着回道,因为那病可是她下的毒,云鹤怎么可能会去帮杜思恒治?
慕容氏脸色一僵,道:“我还没说过他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你就说治不了?难道恒儿的病也是你搞的鬼?”
苏惜沫震惊地看着慕容氏,道:“什么?杜老夫人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杜少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慕容氏语气一滞,那种病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苏惜沫?难道她会嫌自家丢的人还不够吗?慕容氏冷哼一声,站起来道:“不劳苏小姐费心,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说,打今儿起,我杜家和你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你该收手了!”
苏惜沫笑了笑,道:“哦……这么说杜老夫人承认前些日子我苏府发生的事儿,是你们杜家一手策划的了?”
“你胡说什么?这件事和我们杜家有什么关系,苏小姐如果觉得那是针对你的,就该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为什么有人要害你,一个贵族小姐,不要整日抛头露面,惹是生非,否则招来多少祸患,都不要怪别人了!”慕容氏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苏惜沫恭敬地点了点头,道:“多谢杜老夫人的提醒,为了感谢老夫人,我也有句忠告,要管好自家的子孙,所有能屹立百年不倒的世家,必然都有良好的家教……不过如果上梁不正,那下梁必歪!”
慕容氏气的咬牙切齿,却终究只是忿忿地转身离开,她不会和苏惜沫做口舌之争,既然已经结下了梁子,自然就没有收手的可能了,她不信苏惜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会是自己的对手!
苏惜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道:“杜老夫人,我师父还说了,杜家的人就算是病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所以请您不要再来了!”
一句话让慕容氏的顿住了脚步,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道:“哼,你别太得意,别忘了,我杜家好歹是后族!”
“后族可不止杜家!”等杜红凤安稳变成太后,再来跟她猖狂吧,杜红凤能拥有的今天,是她一手奉送的,但是能不能稳坐后位,那就要看她有什么本事了!
慕容氏露出阴鸷的笑容道:“很好……苏小姐,你……很好!”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苏惜沫却笑眯眯地在背后低声道:“自然很好,一个被你利用了一生,最后又死在你们手里的人,怎么能不好呢?我好到为你们铺路,把你们送上荣华富贵的康庄大道。不过……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你想让我收手?呵……你们选择了开始,我又如何能收手?”
慕容氏忿忿地回到了杜家,把自己关到屋子里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蓝氏满心期待地准备来问她云鹤什么时候会来给杜思恒医治,却听到了慕容氏发泄的怒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