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沫淡笑,道:“许是小侯爷仗义,想为臣女出头,太皇太后应该知道杜家希望娶臣女进门,然全京城都知道臣女与杜家结怨,他们如此行事,臣女实在担忧,小侯爷与臣女相识一场,恐怕我受难,才出手相助!”
苏惜沫这可是实话实说,即便是当着太后的面,她也丝毫不顾及这样说杜家有什么不好,左右太后不是真的喜欢杜家和杜红凤。
太后寻她多半是因为端亲王也掺和了进来,但是她也是很无辜啊,她根本没有求过端亲王帮忙啊!
太皇太后对苏惜沫的说辞可是不满意,冷声道:“你以为这样的话能糊弄哀家?谦儿那孩子哀家最了解,他可不是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来叨扰哀家的,定是你蛊惑了他……哀家坚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惜沫实属无奈,这太皇太后真是越老越固执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心向佛的!但是苏惜沫如今到底没有底气和太皇太后一较高下,只好顺着她的话道:“是,太皇太后所言有理!”
“既然如此,待会儿谦儿来了,你自己跟他把话说清楚!”太皇太后的脸色稍稍有些不自在,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但是太后却看得分明,这老太太是拗不过杨穆谦,所以才会故意对苏惜沫一番训斥,好让苏惜沫帮她说服杨穆谦放弃这门亲事!
太后对杨穆谦倒是不感兴趣,她只在乎那个脾气捉摸不定的老十六为何突然要娶苏惜沫为妃呢?似乎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好像突然有了某种联系,她一向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儿发生!
苏惜沫还来不及回答太皇太后的话,就听到外面通传声响起:“安乐侯求见……”
太后知道今天所有的事儿都要在自己宫里解决了,忙传召杨穆谦觐见,杨穆谦疾步走进来,一脸担忧地看向苏惜沫,生怕她在自己到来之前受了委屈一样。
“惜沫,你没事儿吧?”杨穆谦连行礼都忘了,就先问苏惜沫的情况。
太皇太后咳嗽了一声,显然对杨穆谦这种行为很不满,苏惜沫对他使了个眼色,杨穆谦这才响起了这边还有两尊大佛呢!
杨穆谦清了清喉咙,才拜下去,道:“臣见过太皇太后,太后!”
太皇太后睨了他一眼,摆摆手,道:“起来吧……越发没规矩了!”
杨穆谦只是嬉笑一下,并不当真,反正太皇太后是把他当眼珠子疼,从来骂也舍不得骂几句,所以他压根儿也不把她的责斥放在心上。
太皇太后对苏惜沫呶呶嘴,然后才道:“哼……苏姑娘,安乐侯有意聘你为妻,哀家一向不是独断之人,所以便过来问你一声,你可愿意?”
杨穆谦却突然紧张了起来,看着苏惜沫,一脸期待的样子,他心中盘算着,若是能就此娶了苏惜沫也是美事一桩。苏惜沫可比外面那些装模作样,又愚不可及的女人好多了!
苏惜沫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门外又响起了通传声:“端亲王求见……”
苏惜沫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来今天太后这寿康宫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啊……不知道待会儿还有谁要来!
太后挑眉,心道这老十六也来的及时,便叫人传了进来,端亲王依旧是一副面具,但是进宫的面具相比在外行走,看起来要和善多了,虽然依旧是鬼脸,至少不那么狰狞!
端亲王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见了礼之后,太后便责斥道:“十六啊,你整日里戴着个面具做什么,怪吓人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这话听着像是慈母对孩子的宠溺,可是苏惜沫停在耳朵里,就是觉得别扭极了,因为她可是直到太后对端亲王并没有那么喜欢,相反是处处设防,不遗余力地打压陷害,只不过那都是暗地里的事儿,明面上太后对端亲王是关爱有加,视如己出的!
端亲王拱手,道:“儿臣习惯了,请母后恕罪!”
太后无奈地笑笑,道:“你呀,还是一副孩子脾气,不是想娶亲了么,难道打算一辈子戴着面具和你的王妃相对?”
说完还看了一眼苏惜沫,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苏惜沫只是很忐忑,在这里她谁也不担心,就担心端亲王突然出幺蛾子,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娶她呢?这事儿也不提前跟自己通个气儿,弄得她措手不及的,而她并不想嫁给端亲王,这冷的和冰块有一拼的王爷,她是消受不起啊!
端亲王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僵硬极了,道:“儿臣今日来就是为了娶亲一事,希望母后能够成全,儿臣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也好了了母后一桩心事!”
太后神情微露僵硬,她怎么听着端亲王的意思是她逼着他娶亲一样?虽然她之前是三番两次要给他指婚,奈何他半分颜面也不给,愣是吓跑了那些她看中的端亲王妃人选,现在她不看好苏惜沫,他却硬是要插一脚,求赐婚了!
太后叹息一声,道:“苏姑娘真是香饽饽,你要求娶,安乐侯也要求娶,杜家那孩子也要求娶,这可让哀家和太皇太后为难了!”
太皇太后却并不和太后一条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清了清嗓子,道:“依着哀家看,苏姑娘既然是苏相的嫡长孙女,身份不比一般,自然要配个好的,就配给十六最妥当,也不委屈了她!谦儿到底还小,性子不沉稳!”
杨穆谦一听,就不乐意了,撒娇道:“皇祖母,您不是答应了谦儿的么,为何现在反悔了?我不依,是我先来求娶的,惜沫自然是要许给我!”
端亲王冷声道:“这可不分先来后到,对吧,母后?”
太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毕竟皇后的侄儿也想娶苏姑娘!”
“他杜思辰算哪根葱?也配和我抢人?哼……皇祖母,谦儿不管,反正不许把惜沫配给杜家那小子,否则我就再不娶妻了!”杨穆谦在太皇太后面前是放肆惯了的,所以说话也没遮拦!
太皇太后却把这话当真了,忙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这是什么话?不娶妻那杨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不会,皇祖母再给叔叔续弦便是,叔叔生了孩子,也可继承杨家香火,断不会绝后,我就剃度做和尚去,省得落人笑柄,说我杨穆谦连杜家那个沾花惹草的下流胚子都不如!”杨穆谦说话是有多难听就多难听,反正他知道太皇太后惯着他,不会 对他怎么样。太后也不会越过太皇太后来训斥他的!
太皇太后忙对苏惜沫递眼色,示意她帮忙说话,苏惜沫清了清嗓子,道:“嗯哼……杨小侯爷,做和尚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做了和尚可就不能吃肉了!”
太皇太后脸色瞬间僵硬,她哪里是要苏惜沫说这个啊……她是要苏惜沫拒绝杨穆谦的求娶,如此杨穆谦就不会胡搅蛮缠了!
没想到杨穆谦倒是认真思索的模样,摸了一下下巴,道:“惜沫此言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做和尚了!”
太皇太后刚要高兴一下,在因势利导,让他放弃苏惜沫这门亲事,哪知道杨穆谦下句话就让她差点儿背过气去,“不做和尚,那我就去边陲从军吧,反正我杨家一门忠烈,落到我这里倒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就让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好为杨家再添光彩!”
“胡闹,谦儿,这话怎能说的?杨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了,你母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哀家坚决不许你碰那劳什子刀枪棍棒,哪里还许你要上战场,你这不是要哀家愧对你母亲么?”太皇太后捶胸顿足地道。‘ 杨穆谦却一本正经地劝道:“皇祖母,谦儿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杨家如今无权无势,所以连我要娶个妻子,都要被杜家盖过一头,岂不就是欺我杨家无人了么?我就偏要再去挣得一身功勋,好让杜家人看看,到底我比他们哪里差了!”
太皇太后被他绕晕了过去,接话道:“谁说你比杜家那小子差的?哀家掌他嘴,就是十个杜思辰,百个杜思辰也不及你一根手指头!”
“既如此,太后为何要顾着那小子的事儿,不肯把惜沫指给我,反倒要指婚给杜思辰,岂不是打我的脸么?”杨穆谦是惯会攀咬的,连带着太后也顺了进来!
太后的脸色不愈,薄怒指责道:“安乐侯,哀家也是你能指责的?到底是杜家求亲在前,难道哀家不应该先考虑杜家么?”
杨穆谦并不在乎太后的反应,故作惊惧地道:“臣该死,臣一时失言,太后恕罪……哎……只是臣实在心痛,可怜我自幼父母双亡,便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了,如今想正经娶个妻子回来为杨家开枝散叶,竟也不能!实在是愧对先父先母,不弱太后就赐死臣,也好让臣早日与杨家死去的亲人们团聚!”
说着还要强挤出几滴泪来,以显示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酸楚来。看的苏惜沫眼角不住地抽搐,这杨穆谦也不是个草包啊,惯会做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