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沫没有回答,便径直走了过去,再靠近一点儿,这两个丫头估计会丧命,还是远离那老头子比较好。
苏惜沫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因为她现在身上可没有避毒神珠,所以只能靠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药来抵抗一下。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啊?”老人抬起佝偻的背,明明一头雪白的头发,可偏偏脸上的皮肤却光滑紧窒,完全不像个“老人”,脸蛋儿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健康,一笑洁白的牙齿还发着白晃晃的光泽。
苏惜沫可不会因此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无害,不过她仍旧笑眯眯地说:“老人家,我路过,想讨杯茶吃!”
“哦?路过啊……”老人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古怪,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能“路过”,他当然不信,只不过还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他也不会轻易开口揭穿。
苏惜沫点点头,道:“就是来讨杯茶吃而已,您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的茶可不好喝哦……”老人还是在笑,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苏惜沫的脸,仔细地揣摩着什么,一般人只要靠近这花圃,就该倒下了,她能坚持到自己面前,很不容易啊。
苏惜沫道:“老头子,不要再看了,我能到你面前来,讨杯茶难道还不是应该的?”
“你这丫头,看着倒有几分面熟,但是……老夫分明没见过你啊!”老人也收敛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苏惜沫笑得一脸莫测高深,大喇喇地坐在了老人草屋前的藤椅上,道:“老头子,多年不见了,还好吗?”
老人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走过去,仔细盯着苏惜沫的眼睛看,半晌才道:“不对……不可能有我都看不透的易容术,你别唬我了,到底是谁?”
“哎……果然,你这臭老头还是这么多疑,天下除了我杜青鸾之外,还有谁会跟你这么说话吗?”苏惜沫无奈地摇摇头。
“你……你真是鸾丫头?不可能……不是已经……”老人的眼里染上一抹浓重的悲色,他这一生最得意的徒儿,竟然就那样死去了。
苏惜沫微微笑了,掩饰掉眼里的悲凉,道:“老头子,我回来了,可是……已经不是杜青鸾了!”
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眼前这个老头子了吧?虽然她从来没有喊他一声师父,可是却一直把他看成自己最重要的人。
如果说,她还能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透露给什么人,这个人只有老毒物——天下第一毒医,云鹤。
苏惜沫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将自己的死而复生的事情,告诉了云鹤,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这骇人听闻的事情,会吓到对方。
然而云鹤也听得极为平静,仿佛也不过是件平常事儿一样,直到苏惜沫说完了,云鹤才突然走过去,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苏惜沫的脑袋上。
“死丫头,你可以早点通知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救你?”云鹤骂道。
苏惜沫揉揉头,不高兴地说:“老头子,别下手这么狠,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毕竟那样的人生不要也罢了!”
“要不说你蠢呢,为了个男人值得吗?要是老子,非得在皇宫里下千机散,毒他个昏天黑地,寸草不留!”云鹤说的无比轻松,仿佛下毒杀人,对他来说跟吃两碗饭一样随便。
苏惜沫瞪了他一眼,说:“那个时候,你正在闭关吧?你以为沐自成为什么会选在那时候对我动手?不就是看准了你出不来,我最愚蠢的是把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而已!”
云鹤看她自嘲的笑容,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骂道:“死丫头,不许给我露出这种鬼样子,说白了不就是爱上一个人渣吗?堵上了一条命,还好老天对你不薄,又给了你另一条命,下次不许给老子犯傻了!”
苏惜沫笑了,问:“老头子,你这么多疑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相信我的话?”
“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是白活的?借尸还魂的事情,我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你隔了这么久才来找我,不是来讨茶喝这么简单吧?”云鹤的神情变得防备起来,这死丫头每次来找他似乎都没好事。
苏惜沫突然露出了甜美温柔的笑容,道:“老头子,别这么说嘛,我像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云鹤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别来这一套!”
“好吧,我有个大礼要送你!想不想要啊?”苏惜沫道。
云鹤没什么兴致地问:“什么大礼?我对一般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的!”
“我想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比我了解你了,我似乎发现了你当年跟我说的奇毒灭绝,或许你要找的那个人,可能有下落了!”苏惜沫脸色显得有几分诡秘,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鹤。
云鹤的眼瞳迸发出一阵利芒,一把抓住苏惜沫的胳膊,问:“你是说灭绝?谁中了此毒?”
“我现在的父亲,苏丞相的嫡长子,苏阳!”苏惜沫平静地道,然后掰开了云鹤的手,让自己恢复自由。
云鹤神情一僵,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帮苏阳解毒,顺便帮你找出那个人吧,但是需要你配合,你知道我的毒术终究还没成气候,对付一般的人可以,但是那种毒现在还不行!”苏惜沫倒是很诚恳地承认而来自己的弱项,她对医的研究要胜过毒。
云鹤点点头,又问:“你想保下苏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心了?”
“这是我欠苏惜沫的,如果没有她,估计我现在还是一抹孤魂野鬼呢!”苏惜沫淡笑一下,她没有忘记真正的苏惜沫魂散的时候,最后的乞求,就当她为这副身子付出的酬劳吧。
云鹤道:“也罢,就随你去看看也好,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竟然又得到了这个消息,不过……灭绝这种毒的毒性十分霸道,要看他中毒多久了,若是时间短还好解决!”
苏惜沫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恐怕不短了,苏阳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孩子,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从江南带回一个女人,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云鹤挑眉,道:“那就怪了,如果真中了灭绝,是很难有子嗣的,除非……”
“除非什么?”苏惜沫问。
“一种就是你爹被戴了绿帽子,另一种则是那个女人本身中了另一种奇毒,碎魂!”云鹤捋了一下胡须,笑道。
苏惜沫这才明白,原来还有一种毒和灭绝中和之后还能令人怀孕,她问:“那这两种毒相合之后,对孩子没有影响吗?”
“怎么没有?恐怕……会生下个怪物!”云鹤一说起这个,倒是变得兴致勃勃的,眼神都变得清亮起来。
苏惜沫一惊,才道:“看来还麻烦了,苏阳夫妻二人都是本分人,会中这种毒,想必还是和苏府的内斗有关,我想应该从丞相夫人和她的儿子们着手才行!”
“嗯,挺有趣的,死丫头,你会安安分分地呆在苏府,恐怕目的还不只是要替原主保护父母吧?”云鹤道。
苏惜沫嘿然一笑,道:“当然,我死的那么惨,总不能这么就放过那些人吧?既然又活着回来了,自然要让他们尝尝惨痛百倍千倍的滋味才能消解我的心头恨啊!”
云鹤微微一笑,道:“这才像话,要是还继续当任人宰割的蠢货,我还真是不愿意搭理你了!”
“那就恢复你天下第一毒医……哦,不,是天下第一神医的身份吧,云老头!”苏惜沫柔柔一笑。
“这个不必在意,我有的是法子出现在人前,我看你带来的两个丫头似乎中毒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就带不回去活人了!”云鹤指指苏惜沫来的地方。
苏惜沫一惊,起身的同时对云鹤瞪了一眼,道:“还真是个讨厌的老头子,又要我费神了!”
“死丫头,我这是给你机会锻炼毒术好嘛?不知感恩的混账!”云鹤衣袖一挥,一股劲风朝苏惜沫袭来。
苏惜沫赶紧避开了,险险地道:“老头子,我现在可不是杜青鸾,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你想弄死我啊?”
“那就多练着点儿,弱者都该死!”云鹤冷漠地说。
苏惜沫没再理会他,匆匆赶回了墨香和墨痕所在的花圃,果然看到两个人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某种美梦中,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苏惜沫掏出深红色的丸药,一人喂了一颗,又在她们的头上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醒了过来,诧异地看着四周,然后问:“小姐,奴婢刚刚好像睡着了!”
墨香也道:“奴婢也是,好像还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呢!”
“好啦,这里面的花有能让人入眠的成分,你们不过是吸入太多了,所以才会睡着了,走吧,回去了!”苏惜沫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转身就往回走。
两个丫头也没有多想,反正花草能有迷药作用,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想着能赶紧离开就好了。
苏惜沫正要往回走,却没想到这么僻静的地方也有热闹可以看。而且……似乎还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的热闹。
“小姐……”墨痕轻喊了一声,感觉有点儿紧张。
“嘘,别出声,先看看再说!”苏惜沫带着两个丫头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想贸然暴露自己,而惹祸上身。
因为前方有一群黑衣人和一个美貌女子,同时围攻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人,而那个人恰好她也认识,就是西楚朝赫赫有名的鬼面王爷——端亲王。
“王爷,您已经中了我的天下第一淫毒,仙人醉。也只有这种药,才无色无味,无药可救,除非您现在答应奴家的要求,否则不出半个时辰,您就会毒发身亡哦……”那女子妖娆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毒。
端亲王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冷意,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得了我?难道没听过,让我不高兴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