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迁拧眉。他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唯独在于雨桐的点滴反应。前晚,他虽然亲口告诉她,孩子不是自己的,世上他只跟叫陆雨桐的女人生孩子。但今日她看到新闻,想必还是会难受吧!她是那样善良心软……
“你觉得陆雨桐会相信你吗?”
雪彤的问题将他拉回现实。
“她会。”宋子迁沉声告诉她。
“呵呵,她不会。因为我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天底下没有不多疑的女人,她不会信的。”
“她会!”他加重了语气,心中却因雪彤的笑而变得动摇。
“她拿什么信?信你跟我结婚七个月却从没碰过我?宋子迁,你当初对我的体贴呵护,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以为她会信?”
“夏雪彤!”宋子迁收紧了拳头,用尽自制力才没有给她一巴掌。他从不打女人,尤其自己珍惜过的女人,可面前这个快让他忍受不住。
雪彤平躺下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这个孩子是宋家的。”而她不会给任何人验证的机会!
宋子迁死死地盯着她,深呼吸。他告诉自己,不用四十七天!最多一个月,他要彻底结束跟夏家的恩怨!
“雪彤,我不知道你何时变成了这样。我已经努力过了,努力在你身上寻找过去那个纯情美好的记忆,但是结果越来越让人失望。我跟雨桐若是不能度过这一关,只怪彼此爱得不够深,以后我会加倍去爱她。而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最终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至于两家的仇恨,已经注定他们不可能好聚好散,只因她的父亲夏国宾是车祸的主谋。
宋子迁僵硬地站了好一会,没有再回头,离开时,情绪意外得变得冷静。他的手落在门把上,给她最后的忠告:“孩子是无辜的,孩子除了母亲,还有他的父亲和其他亲人,希望你考虑清楚。”
夏雪彤注视着他冷酷疏远的背影,双手抚摸着肚皮,倔强的眼泪滚落。
几天下来,夏允风的腿伤已基本康复。雨桐怀着感激,尽职尽责照顾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我不要去医院。这线既然是你帮我缝上去的,自然还得你来拆。”夏允风像个耍赖的孩子,坚持不去医院。
雨桐无奈,只得遵照他的要求,在经理室内的小套房准备拆线。
说来也巧,宋子迁被夏国宾约过来商谈事情,经过经理室时,有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夏允风揽着雨桐进入套房。夏允风微低着头,凑在她耳边说笑,姿态甚是亲昵。
宋子迁看得胸间酸气直冒,温欣在后面喊“少总”,他没听见,故意踏进经理室,对着小套房重重地哼了两声。
雨桐听到熟悉的嗓音,心弦轻颤。想起那个醉酒之夜,自己竟失身于夏允风,脸如火烧,羞愧地不敢应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如何面对他,他竟然不其然出现了。
夏允风自然也听出了来人,不满地问:“什么人哪?一点礼貌都没有,进办公室都不会敲门。”
宋子迁站在小套间门口,扫过屋内的床铺,视线在雨桐脸上停留好几秒,她却没抬头看他。他冷声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上班时间,夏少爷与女助理不坐在办公室,反而进入这房间,不怕遭来流言蜚语么?”
夏允风讥诮道:“原来是妹夫啊!呵呵,你说错了,我跟雨桐可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流言蜚语怕什么?大不了我早点把雨桐娶回家。”
一句话,让宋子迁和雨桐同时变了脸色。
夏允风盯着他:“不过,我的好妹夫怎么突然跑这了?有空不如多陪陪我妹妹,她最近有孕在身,你可是孩子他爸爸。”
雨桐心口刺痛,不想这个伤人的话题继续,出声阻止:“不是要拆线吗?快点准备。否则我先出去了。”
她低着头转身,被夏允风一手拉住,“别,现在就拆。”他看向宋子迁以及后面的温欣,“妹夫,温秘书。我的腿伤需要拆线,两位要一直站在门口看我脱裤子么?”
宋子迁看向他大腿的位置,不觉绷直了身躯,嘲讽道:“陆秘书还真是全能,连缝针拆线这种事也能做!夏公子不去医院,难道不怕有的人不懂装懂,误了你的伤么?”
雨桐听出了他话里怒气。允风受伤的位置确实有点不便。除了第一次担心地为他缝针时,心无旁骛,之后每次为他换药,都觉尴尬。子迁是个霸道小气的男人,用手指头想也知道他在嫉妒。他嫉妒,可她高兴不起来,更没法辩解。
夏允风笑得愉快:“不怕,我家雨桐是全能。万一让我的伤就这样好不了,只要她能陪在身边,我也甘之如饴。”
雨桐连忙到柜子前准备夹子,故作镇定:“好了,都别说了。要拆线的快点,你们也请先出去。”她赶人时终于抬头,面无表情地对上宋子迁的眼。他的眸子格外深沉,黑幽幽地要把她吸进去一样,她慌忙别开视线。
温欣复杂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催促宋子迁:“走吧,少总。夏董还在等着我们。”
宋子迁似笑非笑地盯着夏允风,“我祝大少爷顺利康复。”他骄傲地负手离开。
雨桐吐出憋在心口的气,掌心悄然汗湿。有他在的时候,压力好大,尤其他若有若无看过来的目光,似乎藏着刀子,随时要剖开她的心脏一样。
她想,他一定认为自己在动摇,难以捉摸。而事实上,她心里从未容得下其他男子,只有他,从来只有他。等允风的伤口拆了线,她会马上找机会说分手。哪怕今生跟子迁已不可能在一起,她也不会跟允风继续了……
因为,爱情不能勉强。
因为,允风越好,她背负的便越沉重。
“允风,明晚有时间吗?”她拿起小剪刀,仔细地剪开缝合的黑线。
夏允风注意她温柔的动作,笑道:“难得你主动问我,明天就算总理请我参加国宴,我也不去,只把时间留给你。”
雨桐手指一僵,惭愧地抿唇:“好,明晚我们一起吃饭。”
他微微附身:“你有好消息?”
“嗯……庆祝你的伤势恢复,顺便也有些话想说。”
“好啊!正好,我也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雨桐没再开口,按住他的大腿,一手拿着镊子夹住线头,轻轻一扯,线头悄无声息地扯出。夏允风抚摸她的发丝,着迷地看着她:“我的雨桐做事永远这么能干。”
雨桐开始思索如何跟允风提分手,才能将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头昏脑涨却都觉不妥。
晚餐一个人在家吃,心不在焉,随意吃了几口菜,毫无胃口。
手机传来熟悉的短信铃声,她心头泛过酸楚,以为是子迁,心思复杂地不想查看,顺手将手机推进包里。未料过了一会,手机来电直接响起,令她不得不叹息一声,无奈地接听。
意外的是……
闪烁的号码虽未存储名字,但她记性太好,看一眼便知是——夏雪彤。
夏雪彤为何突然找自己?
雨桐将手机凑在耳边;“喂?”
“陆雨桐,有话跟你说。”夏雪彤报出附近一家咖啡馆的名字,“最好半小时内过来,我最近耐心很不好,没心情等太久。”
雨桐搁下碗筷,收拾碗筷进厨房。忽然手滑,一只盘子摔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片。她飞快蹲下捡拾。细微的疼痛从指尖传出,她怔怔地注视那抹殷红的血丝,心惊肉跳。
只有半小时。
雨桐随手扎了个创口贴,飞奔出门。夏雪彤找她,会不会是因为怀孕之事?她希望她离开子迁吗?
咖啡馆。夏雪彤刻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她素来喜欢白色,代表纯洁无暇。这晚穿得却是黑色真丝上衣,衬得脸色苍白如纸,楚楚可怜。
雨桐很快找到她。两个女人面对面坐下。
“夏小姐。”雨桐清清嗓子,清淡的嗓音主动打破沉默,“请问找我什么事?”
雪彤从她进门,便一直看着她。与过去不同的是此刻的雪彤显得安静,柔弱。
“夏小姐……”雨桐见她还不开口,试探着询问。
雪彤咬咬唇,从包里摸出手机,不慌不忙将耳线插上,递给她。
雨桐不解用意,皱眉。
“雨桐,我让你来,想给你听听这个。”雪彤垂下眼睫,将耳机推到她面前。
雨桐心跳莫名慌乱起来。她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好似戴上这耳机之后便会听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雪彤幽幽叹了口气:“他们都夸赞你是聪明勇敢的女人,一段录音而已,你听了会明白一些事情。”
雨桐迟疑地将耳机塞入耳朵,立刻听到了宋子迁冰冷中带有愤怒的声音。
“你过来做什么?”他质问。
而后是雪彤颤巍巍的回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刚听两句开头,雨桐按下暂停键,直视夏雪彤:“你跟宋子迁的对话,让我听做什么?”她准备摘下耳机,夏雪彤阻止道:“你不敢听吗?听完吧!算我拜托你。”
雨桐只好心跳不安地继续听下去——
宋子迁的声音十分冷酷:“什么事?”
“我怀孕了。”
“所以呢?”
“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要负责。”
他嘲弄:“你确定孩子是我的?”
夏雪彤大受打击:“你怎么能这样问我?当然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是我丈夫,也是我腹中孩子的爸爸啊!”
“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不要抛弃我。是,我承认曾经赌气做错了一些事。可是,我什么都听你的,已经很乖很听话了。而你为了陆雨桐,真要对我残酷到底吗?你连孩子都不愿承认了吗?”
“夏雪彤!”
“我希望继续跟你在一起,给宝宝一个温暖完整的家……”
“不可能!”
“子迁。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那我……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