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夜冷冷地扬唇:“ITM大赛?他们两个被取消资格,凭什么认为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若兰反问。
赵泽夜眼中最后一丝真诚彻底掩去,笑容更冷:“你那位了不起的老公说的吧!既然你只相信他,又何必再问我。”
若兰悄然握紧了手指,努力缓和语气:“阿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便对你有种莫名的信任。我说过,把你当弟弟看待,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跟你无关。可是……”
赵泽夜眸子深幽地笼罩她:“弟弟?谁稀罕做你弟弟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
若兰没有留意,自顾道:“那不是重点。你没有否认刚才的问题,是默认的意思吗?我有时候很笨,别人不直接说清楚,我会猜不到答案……”
“没错,是我做的!”赵泽夜直言不讳。
“你……真是网络黑客暗影?”
“是!”
明明是早已想到的事实,亲耳听他承认,若兰仍觉打击。
她想起青桐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奋战,想起他拒绝哥哥们帮忙,坚持自己创业,大好的机会却被赵泽夜蓄意破坏了。
“阿泽,你知不知道……”她胸口起伏,下意识抓住赵泽夜的衣服,“这次比赛对青桐和黎恩雅来说,有多么重要?可你却卑鄙地破坏了它!”
赵泽夜似乎不能接受这个指责,咬牙道:“你又知不知道,这场比赛对我有多重要?我一定要赢!绝对不能输!”
若兰被他强烈的语气激怒了。
她本能地大声回驳:“你是虚荣好胜,知道有青桐参赛,自己肯定赢不了,所以使出这种阴招!赵泽夜,你既然技不如人,就该承认。否则你输的不只是本领,还有人品!”
“住嘴!”
一股大力从肩膀传来。
若兰挣扎起来,赵泽夜双手猛地一放,她惯性不稳跌坐在地上。
“赵泽夜,你心虚就要对我使用暴力了吗?”
若兰感觉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原来右手正好撑在一颗尖锐的小石子上。
她看了看,还好,只被划开一道痕浅的血痕。
赵泽夜居高临下俯视她,极力压抑着情绪:“你们所有人眼里、心里都只有陆青桐,认为他才是最厉害的……不!卑鄙又怎样?我不在乎!只要能赢,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一定是疯了……”若兰喃喃道,心里生出一丝害怕。
“若兰,我一直活得比谁都清醒。有些事,像你这种被人捧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赵泽夜缓缓蹲下,抬起她的下巴。
若兰扭开头,躲开他的掌握。
天空骤然间阴沉了下来。
风变大了,吹乱她的发丝,遮住她苍白的脸颊。
赵泽夜靠近她,状似呢喃道:“若兰,我们认识不久,但我非常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你有感觉到吗?”
“你……莫名其妙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对我的关心是真的。这些对我而言,非常可贵。”
若兰想起自己之前对他的关心和信任,眼角酸涩,说不出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赵泽夜,原本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优点,有的甚至是青桐所没有的。可惜……到这一刻,我已经完全确认,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他是个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此处山崖,四周空无一人,多停留一分钟唯恐发生意外……
谁知,赵泽夜追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去哪?”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要走了!”
若兰试图推他的手,可他抓得那样用力。
“赵泽夜,你放开我!还有,今天起,你被如意社正式解雇了!”
赵泽夜进而抓得更紧,俊脸微微扭曲:“你问完你想知道的,可我的故事还没开始讲!”
若兰手臂生疼,慌乱地只想尽快离开,大声回道:“与我无关,我没兴趣知道!”
赵泽夜咬牙切齿道:“姚若兰,你就是这么自私无情的人吗?”
“我是!所以……请你放我走吧!”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若兰嗓子发干,这里叫救命都没人听得到。
她软下声音:“阿泽,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回去了再慢慢说,可以吗?”
“不可以!”赵泽夜厉声拒绝,“我在这里说!”
若兰从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表情,双目似在喷火,活像要把人吞掉。
她心中一颤,索性低头,往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下。
赵泽夜吃痛,大手总算松动开来。
若兰趁机用尽力气将他推开,竟然将他推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多看,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
身后,海风刮来了他愤怒而悲怆的声音。
“这里是我干妈海葬的地方!我是被抛弃的孤儿,而她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原本我以为,你也是——”
或许是那股悲怆震动了若兰,她跑出去十几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整个人愣住。
只见赵泽夜正好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站着,背后是一片灰蒙蒙的辽阔的天空。
如同一幅巨大的背景,将挺拔的身影映得那样萧瑟而孤独。
然而,真正让人震惊的是他的腿!
他的腿……
一条裤管下半截竟然空荡荡的,被风吹得飘悠。
在旁边的地上,赫然摆放着一条义肢。
若兰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好一会,才抬起手轻轻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太过震惊而喊出来。
她无法转身再跑,却也如被定住一般无法上前。
因为,赵泽夜的表情极其复杂,像天边那团捉摸不定的乌云。
两人如此相对站着,互相对视着。
忽然,豆大的雨点打落。
赵泽夜立刻有了动静,脸上的慌张、狼狈、不安……顷刻间全部变成了愤怒。
“滚!”
他几乎粗鲁地吼出一个字,低头去捡那条义肢。
或许风太大,或许是太过难堪,他的手克制不住颤抖,好一会也没能如愿把义肢装上。
雨势很大,很快将衣服打湿。
空气冷飕飕的,若兰只觉胸口被眼前的画面点燃了一团火。
她一咬牙,跑上前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