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冬白天里说的那些个话,厉秋都装在了心里,晚上躺在被窝里就挨句地琢磨起来,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说的不对,琢磨得越多,不对的地方就越多。辗转反侧的,一直琢磨到一抹亮色从窗帘的缝隙间透了进来。
她起床了。看看表,做饭还早,索性就出了门。自打回来,她就象编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每天早上两眼一睁就得起来围着锅台转,侍侯着老闺女吃饱饭出门了,她又开始带孩子。除此外,她还要插空洗上一盆褯子、上街买买菜和筹划下两顿饭等等,另外还要总之就是没有上江边的内容。今天这是破例了,毕竟老靳留下了话。
她脑袋胀胀的,混混的,虽然在外面给风吹着,却并没有好多少,单薄的衣衫倒很快就被风打透了,她浑身瑟缩着,直后悔出来时没有再套上一件羊毛衫什么的。不过她只想蹓跶一会就回来,并不想唱什么歌。
走上江堤没多远,忽然看见前面的路上蹦达着两只小小的鸟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便蹑足走近前去,竟然很容易地就把它们一一逮住了。它们一身好看的绿色羽毛,一副长长的尖嘴,眼睛的四圈是白毛毛,孱弱的身子瑟缩个不停。
她无限怜爱地问道:“你们的娘呢?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你们不管啊?失职啊,失职。”
她决定收养它们,让它们好好地享受享受母爱的温暖。她从地上捡起一缕白线,要牢牢地拴住它们。拴完了一只,正准备拴第二只时,忽然斜剌里刮来一阵劲风,已经拴好的那只则趁机挣脱了。
挣脱的那只鸟儿的腿上还飘曳着一缕白线,它飞飞停停,停停飞飞。她一路追去,就要逮住的时候,它却一头扎进一片草丛里没了踪影。她翻了半天,手都让枝桠扎疼了也没翻着。不由生气地说道:“没福份的东西!早晚会后悔的。”
她紧紧地护住手里的另一只,转身快步往回走。对门的邻居凑上来看看说这鸟叫白眼,是吃软食的。她疼爱地说道:“吃什么软食?软食有营养么?还是吃粮食吧。”
进家后,她蹑手蹑脚地把小白眼放进一个旧车筐里,在一个小碟里倒上些小米,又倒上些小外孙女喝剩的牛奶。怕它那单薄的身子抗不住冷,就又用一件破棉袄把笼子裹上了。喃喃地道:“碰上了我,算你福气大。你就幸福吧你。”
说罢就带着一份行善后的愉快心情去忙活饭了,嘴里还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而这时老闺女娘俩还在梦乡流连呢。白天时,她抱着小外孙女去看小白眼,小白眼在车筐里跳上跳下地叫得急躁而凄厉,小碟里的小米一粒都没见少。她真不理解它,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好好利用?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一天过去了,小白眼没有进食;两天过去了,小白眼仍然没有进食。等到第三天时,它就更不能进食了,而且是永远也不能进食了。
她怀着悲痛的心情来到江边,在一棵树下掘一小土坑,正要下葬小白眼呢,一阵啾啾哀鸣从头顶上传来,她吃惊地抬头,就发现在一根斜枝上落有另一只小白眼,肥实的撅撅着,头冲下不停地叫着。微风中,一缕白线在它的一只腿上悠悠飘荡。她一惊,这不就是从她手里跑掉的那只再低下眉眼看看就要下葬的这一只一霎间里,她只觉得思绪乱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靳冬曾说过的一些话,又开始左一句右一句地响在他的耳畔,句句都敲在她的心鼓上。猛然,一道火光闪过她的心头,她浑身一抖。
她不禁扭头往桥西的沙坑那边望去。她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老帅哥的身影儿。可是,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副空空荡荡的情景,只有通江风在那里呼号着肆虐着,还有一些草屑和纸片在漫天飞舞。她不禁满腹的思念。并且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曾对他有过不妥的态度,他为此生气了?就再也不来看她,也再不来江边了?
她希望他能理解她,谅解她。她太忙了,没空去看他,但她却希望他能继续登门来看望她,她很想再听他唠唠喀,唠什么都行,唠多长时间都行。她真的很想他啊。她已经彻底地理解了他对她的良苦用心,并且很是感动。
她觉得他待人热情,遇事有主见,坚强而又温柔,智慧而又魅力,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跟他在一起,让人感到安全、踏实,还能长见识。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人家的老丫头是那么地有出息。为什么自家的老闺女却是这么地不省心,原来